正文 第1章 蟄蟲(2 / 2)

因為他覺得卑微如他沒有被騙子看上的理由,盡管他同時也覺得無能如他沒有被大能看上的理由。

通絡丸入腹後吳憂便感到五髒六腑都絞痛得厲害,沒來得及說任何話就痛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他的任督二脈已然通暢,他的體內也留下了那位大能的神魂。

神魂裏留有澎湃到讓他難以想象的學識,既有修行之道的種種法門,更有數之不清的修行感悟,這讓吳憂狂喜不已,差點沒樂得瘋癲。

不過,那位大能在神魂裏提醒他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務必要低調保密,深為認同的吳憂隻能憋在心裏獨自狂歡。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高到雲深不知處,自然偉岸挺拔,真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登頂至高傲視人間。”

蕩徹天地的晨鍾隨著日出而敲響,蹙眉望著那道曙光漸次擴散成扇狀的吳憂心滿意足地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輕聲感歎著拿過身邊的掃帚從冰涼的泥地上站起,返身向廚房走去。

身為雜役弟子,不必,確切的說是沒資格和其他弟子們一樣在太陽上山後晨練,他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將燒好的早點送到淩霜峰弟子們就餐的大堂中去。

所謂雜役弟子,就是虛合門入門兩三年後修為停滯在煉體前三期或者入門更久一直難以達到各級弟子最低修為要求而被視作廢材卻又由於各種原因不得不繼續呆在門中而被指派做各種雜活髒活累活的弟子。地位和大戶人家中的奴仆相當,還是最為低等的那種奴仆。

吳憂出生於陵州郡寧河縣四大家之一的吳家,說起來也算是大戶人家子弟。

隻是吳憂的父親為小妾所生,在家中地位極低毫無話語權,傳到吳憂一輩地位更為低下,比之尋常人家子弟怕是也沒好到哪裏去,甚至更糟糕。

三年多前,吳憂被虛合門淩霜峰一脈的使者相中進入虛合門修行,本以為苦盡甘來,他可以憑借一己之力改變一家人都被家中其他子弟們冷眼相待的現狀,卻不料根骨奇佳的他竟是三年都難以打通任督二脈,導致在一年多前被發配成為雜役弟子。

三年來,吳憂一天都不曾回過家,理由不言而喻,沒臉啊。

沒臉去麵對那些他在離開之前曾大放闕詞如果修為有成一定要給他們好看的吳家子弟,沒臉去麵對對他寄予了厚望的父母,沒臉去麵對那個說好了回來後一定不讓他再受欺負的憨癡弟弟,沒臉去麵對信誓旦旦一定要娶到手的李家大小姐,沒臉去麵對那個和他指腹為婚他卻不屑一顧的周家三丫頭,沒臉去麵對許許多多的人。

所以,他寧願留在虛合門被其他弟子們使喚欺淩,他也不願意回家。

不過,現在,他有了希望。

一個多月就從煉體一重突破到煉體三重,雖然修為仍是低微,但這樣的提升速度連門內人人敬仰的天才淩瀟也望塵莫及,再給他些時間,即使一時難以超越淩瀟,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人人可欺。

“大雪再藹藹不化也擋不住萬物複蘇的腳步,我這隻冬眠的蟄蟲,遲早會脫胎換骨成你們仰望不及的存在。”

聽著耳畔傳來的嘈雜聲響,吳憂抬起頭遠眺了從高處向他剛剛清掃幹淨的練功場蜂擁而來的人群一眼,在心中默默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