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裹挾著幾場濛濛細雨過後那真正溫暖的春天就來了。春天到了,沉寂了一冬的大地在溫暖的陽光下漸漸醒來散發出泥土和青草的氣息來。田野裏,小麥拔節油菜開花,大地處處是一派綠意盎然生機勃勃的景色。
村口的小溪潺潺的流淌著,像一首歡樂的迎春曲。菜園裏,小溪邊的桃樹,梨樹等也掛滿了粉的,白的花。清晨,寧靜的小村在枝頭鳥兒嘰嘰喳喳的歌聲中醒來,和初升的太陽一起開始了新的一天。
小溪的石橋上一個身穿著鵝黃色毛衣,天藍色牛仔褲腳穿一雙帆布鞋的女孩挎著籃子低著頭慢悠悠的沿著石橋往家走,身後的馬尾辮一擺一擺的。
小村的巷口不斷的人來人往,挑水的,放牛羊的,春種的都開始了一天的勞作。
女孩叫梅子她走著走著她就看見村口六爺爺家的院牆下麵栽了幾棵絲瓜苗,她停下腳步想著等到夏天的時候絲瓜藤爬滿了整個院牆,就像掛了一張綠色的網。房前屋後的一棵棵石榴樹,葡萄樹等都已經掛滿了嫩綠的枝葉。
梅子想起小時候每年放暑假爸媽都會把她送去姥姥家去過一段時間。她每天不是陪姥姥一塊下地幹活就是在葡萄架下寫作業看書。每天早晨起來姥姥都會把院子裏潑上水再收拾的幹淨整齊,然後會在葡萄架下擺一個四方形的小桌子和幾個小板凳,夏天天熱就在葡萄架下吃飯,乘涼,梅子有時就趴在那兒寫作業,陽光透過葉子的縫隙裏灑下斑駁的影子,寫累了她就趁著一陣陣涼風吹來趴在桌上安然入睡了……。
走著走著就聽見對斜對門詹奶奶拉風箱的呼呼聲,早晨的陽光斜斜的灑在廚房的窗台上,詹奶奶家的那隻灰白相間的大花貓揣著爪子眯著眼睛沐浴著早春溫暖的陽光。梅子放慢腳步靜下心來感受一下久違的煙火氣息。
以前上學的時候每天都是早出晚歸。早晨天不亮就起床,匆匆忙忙吃點早飯,然後騎著自行車的往鎮上的學校趕。下午,放學回來就一頭紮進屋裏寫作業,看書。梅子媽說怕影響她學習連家務活都很少讓她幹,吃過晚飯後她又回屋繼續寫作業,看書。很少能有這麼閑適的時間和這種無拘無束的心情,有時候有點空閑時間她也都想著是幫著爸媽下地幹點農活。
想著就不覺得到了家門口,梅子推開院門就聞到了院子裏月季花的淡淡幽香,她來到走廊邊,把籃子放在走廊上。
春天來了燕子已經從南方過冬飛回來了,在走廊的房梁上壘了一個燕子窩,一窩剛長羽毛的小燕擠在窩邊伸長著脖子,張著嫩黃的小嘴嘰嘰喳喳等著大燕的喂食。小時候梅子姥姥就跟她說,燕子來家裏壘窩是家裏的福氣,是祥兆不讓梅子他們小孩把燕子攆走,所以每年春天的時候燕子都會來梅子家裏壘窩孵蛋,秋天的時候再回南方過冬。
梅子轉身進了廚房,廚房裏梅子媽係著圍裙在忙著擀麵餅,身後的鍋裏不斷往外冒著熱氣,飄散出大米粥的清香。“梅子,你回屋看會兒書吧,這點饃我一個人烙就行了”。梅子剛進來一屁股坐在灶台前的木頭墩上正準備幫她燒火烙饃,她媽轉身就對梅子說。
自從梅子退學後她就發現媽媽漸漸的變了,在梅子麵前從不說不問讀書和學校有關的事。以前她喜歡問梅子在學校裏跟誰玩的好,那門課的老師教的好等等,梅子退學後她再沒問過,有一次不小心提起了,又立馬把到嘴的話給咽回去了,梅子知道她生怕提起又觸碰到自己那顆敏感又強的自尊心。
她越這樣小心翼翼,梅子的心裏就越不是滋味,盡管梅子多次和她說退學是她自願的。但是梅子媽還會說,如果不是因為你爸在磚窯場出事你也不會退學的。梅子有時就在想就算不是因為爸爸的出事,而是其他事造成了家裏經濟上的困難,她應該也會選擇退學的。
梅子知道媽媽心裏難過,是因為隻有她知道梅子上這個學是多麼刻苦和不容易!。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洗漱,匆忙吃點早飯後然後騎一個多小時的自行車才能到鎮上的學校,三年來風雨阻,將近八年的努力她也不想放棄!。沒有人知道梅子在放棄的那一刻是多麼的傷心和難過!。
穿過堂屋推開房門梅子有點累的坐在書桌前,一堆書淩亂的放在著書桌上。上學的時候梅子還是喜歡收拾的,因為要保持桌麵的幹淨整潔。現在有時幹活累了她也就不想收拾了,也方便隨時坐下翻開看書,往這一坐隨手翻開一本書就能看。她抬頭一眼瞥見書桌上方貼著的“天道酬勤”四個字。這幅字是村裏的退休老教師徐三爺爺送梅子的。那是梅子剛上初中那年,快過年時梅子爸去朱三爺爺家請他寫春聯,兩個人聊起了梅子上學的事,朱三爺爺就順手寫了這幾個字送梅子。
哎,梅子現在每每看到心裏都會有一種期望落空的失落感!退學後梅子媽曾和梅子爸說,讓他把這幅字給取下來,免得梅子看到又引起傷心難過,但是梅子爸沒同意。隻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梅子已經沒有當初那麼的傷心和難過。隻是有時偶爾想起還會有一種對未來實深深的無力感!。
梅子以前努力讀書就是想像徐叔叔一樣,能在城裏工作。而不是像爸爸媽媽一樣,一輩子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種地。理想一旦破滅就要重新尋找,現在梅子除了喜歡看書也沒其他的目標。因為現實的困境梅子現在隻想早點出去打工,好掙錢還她爸出工傷治病時借的債。暫時就把自己的這些煩心事拋在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