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裏很安靜，隻聽得見筆“嘩嘩”作響的聲音。韓雨兮垂著眸，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琥珀色的瞳仁緊緊盯著畫紙，像一隻毒蛇盯緊自己的獵物一般。
她畫了很久，程玥就這麼靜靜地坐著看她畫，時不時微笑著誇她畫得很好。
“我畫好了！”韓雨兮抬頭把話舉在胸前，眼裏含著笑。
那是A4紙的中央是一個小房子，它的周圍全都是黑色的密密麻麻的線條。這些線條深淺不一，大小也都不一樣。
程玥微笑著接過畫紙，把畫板一起裝進了袋子裏：“兮兮，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她抬手撫摸著韓雨兮的頭發，很顯然這一招很受用。
“問吧。”她的語氣淡淡的，沒有什麼情緒。
她越是淡定，程玥越是摸不清她的心。程玥現在甚至分不清她的情緒，不明白這樣的情緒到底是不是偽裝出來的保護傘。
“兮兮……今天為什麼會這樣？”她試探著開口。
聞言，韓雨兮怔住了，隨後嗤笑道：“因為……我夢見了哥哥！”
程玥直視著她的眼睛，她的瞳孔裏全是留戀，顯然還陷在那場夢裏。
“那……哥哥好嗎？”她問的是夢裏麵的那個哥哥，她認為韓雨兮一定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才會突然那麼強烈。
不然它偽裝了整整六年，怎麼會突然暴露。
“不好！他不要我了……”韓雨兮低著頭，語氣有些委屈，還摻雜著悲涼。
程玥揚起嘴角：“怎麼會呢，兮兮這麼乖，這麼完美，怎麼會有人不要兮兮呢！”
“那季濤就不要我了啊，是他嫌棄我有病嗎？”她問。
“那是他眼睛瞎了，被豬油蒙了心。看不見我們兮兮的好，那他就不是你的良人！”程玥笑著撫摸女人的發絲。
她拿起袋子起身：“累了吧？兮兮再睡一覺吧！”
不知道為什麼韓雨兮看著她的眼神，就莫名的心安犯困。她點點頭，拉著被角閉上了雙眼。
程玥輕腳走出房間，關上了門，韓謹弋一直在外麵等著。
她向前走了幾步，低頭從袋子裏拿出剛才韓雨兮畫的畫遞給韓父。
“韓小姐的潛意識裏把自己和外界封閉隔絕開了，她的內心是悲傷的。但是她的人格分裂出保護，偽裝成了我們所看見的那樣一個狀態，表麵上與常人無異，實際上到處都是心理疾病，這些都需要藥物和長期的配合治療。”
韓父顫抖著，仔細觀察著這幅黑白的畫 。
“有什麼治療方案嗎？”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努力不讓人看出來。
但是他忽略了，現場可是有一名心理醫生在。
程玥收回目光，淺笑道：“剛才我和韓小姐交談過了，我想她這次突然發作和之前一樣，是因為季少悔婚的事讓她想起了過去的一些遭遇，她的潛意識認為所有人都不喜歡她，都想遠離她……”
“所以最好是讓韓小姐自己走出這段無趣的感情，去接受一個新的、值得托付的人。願意對他吐露心聲，這樣對我們的配合治療也就有了極大的幫助。”
“但是……這個人選還是得韓小姐自己來“選”，畢竟隻有她的內心接受了這個人，她才會試著吐露心聲。”
韓謹弋眸光深沉，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製作治療方案吧！”
隨後轉身去了書房，程玥望著遠去的背影，心裏止不住冷笑。
這有的人呐……就是奇怪，生來不管，等沒有挽留的地步了，卻又開始了自我感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