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設侍女之局,並非是要請君入甕,而是要借此將我確信存在的臥底,鎖在小規模範圍中。”
此言一出,夜明瓏包含淒楚委屈與不甘的嬌秀麵容一怔。
“怎麼,還不明白麼?”燚明飛的語氣略帶挑釁,少年將茶杯放置一旁的桌上,起身而立。
“就如你所預料的,當日見到鳩摩羅難不合常理的舉動,同時也看破仙靈島大量弟子新喪,是李代桃僵之良機的我,自然能得出大黑山之人已潛入島上,且目標鎖定我和仙兒的結論。”
“在那之後,我便向幾位長老要求侍女,更將此事渲染的沸沸揚揚,這一舉動若落到潛伏之人眼中,視情況不同將產生兩個答案,若潛伏之人智慧平平,便會將此當做一個近我身的絕佳機會,萬萬不會放過,但若潛伏之人是一名自詡智慧,實則愚蠢之輩,那她便會想,侍女之事是我刻意布局,如此便會有另一種反應。”
夜明瓏呼吸加速,“自詡智慧,實則愚蠢之輩”,這十字無疑是在說她。
“如此一來,我散布侍女消息,將使整個仙靈島的女弟子,分為三種人。”
“首先,便是汲汲營營,萬般迫切要成為侍女之人。”燚明飛的語氣充滿自信,天下女子,尤其是少女,多傾慕英雄,對仙靈島之人來說,他燚明飛正是目前最活靈活現的英雄。
“其次,便是進退兩難,欲應還羞,搖擺不定那一批人。”
此言一出,四長老點頭迎合,當日他們負責挑選侍女,消息散布出去之後,有大量女弟子前來應征,但這些人經過了最初打探情況的熱情過後,卻紛紛打起了退堂鼓,對於從未與年輕男子接觸過的仙靈女弟子來說,傾慕英雄之心依然戰勝不了羞澀情怯。
“而最後一種,便是生性冷淡怕事,表現的非常抗拒的那批人。”
燚明飛說完三種人,渡步之足忽地停下,足尖轉向夜明瓏。
“這最後一種人所持有的態度,恰好與‘自詡智慧,實則愚蠢之輩’的臥底聽聞消息後的反應雷同。如果臥底認為我燚明飛選侍女之舉是請君入甕,那她自然不會入局,因此她的表現有八成是對此事表露相同的抗拒,隻不過其他人的抗拒是天性使然,而她卻是心懷鬼胎。”
“借侍女之事將眾弟子以表現而分作這三種的我,便將注意力放到最先與最後一種上,若有臥底,隱藏於這兩波人中的機會,高達九成,同時,這兩撥人的人數即便相加,也不足中間那波人的十分之一。”
所謂中間那波人,便是聽到侍女消息後,表現的進退兩難,欲去還羞狀態的女弟子,絕大多數的女弟子都是這種反應。
“如此一來,我便完成了破你之局的第一步,縮小懷疑目標的範圍!”
轟轟轟——!
夜明瓏一臉恍然大悟,她明白自己********了。
她確實如燚明飛所說的,猜出侍女是請君入甕之局後,刻意回避,從頭至尾未對此事表露一絲興趣。
卻未想到,汲汲營營甄選侍女將引人懷疑,表現的過於抗拒也同樣不正常,更重要的是,無論汲汲營營還是沉默抗拒,都將她自己被動歸入到兩撮極少數人的範圍內,失去渾水摸魚的優勢。
雖然極度不甘心,但夜明瓏無法否認,單單這一點,眼前雖然趾高,氣卻神異莫測的少年,確實比她高明許多。
“之後,磬兒成我的侍女,那時我尚無法完全確證,磬兒是否臥底暗樁,因此我擬定了兩個方向的方針。”
“首先,假設磬兒便是那智慧平平,想借侍女機會近我身的臥底暗樁,那我至少有二十九種辦法讓她自暴身份,安然落網,一舉成擒。”
“但若磬兒並非臥底,臥底之人是我所預想的,自詡智慧,實則愚蠢的那位,那此時此刻欲對我有所動作,卻又錯失侍女這一良機,無法近我身,同時,又無法絕對確認侍女之事是我請君入甕之局的她,後續將有怎樣的排布呢?”
目光流轉,少年臉上傲然之氣收斂,換做一副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可惡表情。
“答案很簡單,假手於人,且試探且行動,而能被假手之人,舍磬兒其誰。”
道出這一句,燚明飛忽地又背過身去,慢步走向他的座椅。
然就在行步之間,無法見到開口說話的正麵,他的聲音卻飄傳過來。
“你借以操控磬兒的邪術隱秘非常,而且你自植入術法後,一次都未發動,本無可能被人察覺,但無論哪種情況,磬兒都為此局關鍵,從一開始就對她關注非常的我,又早已知曉幕後操縱者來自大黑山這則信息,如此情況下,與擅長術法的四長老聯手暗中探查,以大黑山邪元之術為基準,終於在磬兒身上找出術法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