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遺症(2 / 3)

商陸的語調透出幾分蕭索,他盯著室內唯一一張喬樾的照片看。

相框被擺在一旁的博古架上,照片上的喬樾背朝大海,笑如花開,應該是他十幾歲的時候的留影。眉眼仍有稚嫩的氣息。

喬樾的成長他都旁觀了,可似乎也都錯過了。

***

商陸話一落,商流沙雙眉微聚:“您沒試過上來,怎麼知道會被趕出門。”

她沒去留心商陸的表情,伸手推開一旁的一扇落地櫃門,裏麵有幾個禮盒規規矩矩地陳列在內。

她問商陸:“這些,您還認識嗎?”

商陸掃過一眼,臉上寫滿出乎意料。

怎麼會不認識?摞在最上麵的那一個,是元旦前他才準備好放在這座小區門衛那裏的。

早些年他送,喬樾接得沉默,他以為喬樾不喜。

後來他怕喬樾拒絕,拖商流沙之手送。

……

已經有很久,不曾當麵轉交。

這裏的十幾個盒子,代表著這十幾年來,從十幾歲長成近三十歲的喬樾的十幾個生日。

商陸眼底情緒翻騰。

變幻時間不長,他眸底的光又一層層崩落,情緒最終又被幽黑的眸掩蓋下來。

商流沙不想同商陸一席話講成萬裏長征,她很快又出手將櫃門推合:“有的也進過垃圾桶,可還是被他撿回來了。”

商陸笑了下,很淡,甚至讓人覺得微苦:“流沙,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商流沙沒等他說完,問出了她想知曉答案已久的那個問題:“您不知道。二叔,我一直想知道,喬樾究竟做錯了什麼?”

她言辭有些犀利:“如果您是介意他活下來出世,而你的愛人因他的生而身死,那並不公平。他沒得選擇。你們沒有人問過他要不要,沒有人對他解釋過什麼。”

商陸眉眼透出寒光,聲音卻透些乏力無奈:“在你眼裏,二叔是這樣不明事理,不可理喻的人?”

商流沙搖頭:“不是。您隻是一個對喬樾冷酷無情的人。您別怪我直接。”

商陸一頓,搖了搖頭,才接:“不會,我知道你是護著喬樾。”

商流沙望著他那些同喬樾有些相像的臉部輪廓,補充:“不止是這個。這麼多年,剛剛是我第一次見您失態。我一直認為愛情的一部分是愛屋及烏。”

她在商陸那裏見到那麼多喬蔚的照片,說明商陸並未遺忘。

愛屋及烏,愛喬蔚,也該愛喬樾。

也許再過不久,她會將喬樾也變成另一個小小少年的爸爸。

從前她不想過,可此刻她前所未有地希望這段多年停滯不前、拉扯不斷的父子關係能有改觀。她提醒商陸:“不止愛屋及烏,何況他是您的親生兒子。”

這句話蕩過商陸耳側,他消化掉,嗓音繃緊:“我知道。流沙,我比你年長太多。這世上的道理我見過、聽過、在我的故事裏講給大眾看過太多次。可沒有用。我依然不稱職,做不好一個爸爸。”

商流沙:“我幼兒園時,就聽過一句話:世上無難事。這麼多年下來,我覺得這句話是對的。“

商陸沒有表態。

“喬樾也有問題”,商流沙微一歎息,“身為晚輩,我做什麼,可能都像班門弄斧,多管閑事。他的問題,我來督促他改;您的問題,我希望您能想清楚。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懂;可隻要溫暖夠多,南極冰山也能慢慢融化,我們都懂。”

“流沙”,商陸唇一牽,“這不是你第一次給二叔上課。整個商家,隻有你和你爸爸做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