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滿倒也不是第一次來雅韻樓這樣的地方,長安城的勾欄瓦舍也不少,有麵向普通人低端青樓小館,自然也有那種布置的非常奢侈,專門招待雅客的地方。
此時,雅韻樓中間搭建起來的台子上,跪坐著一個彈琴的女子,站著一個容色雙絕的女子在唱曲兒,邊上還有一個身著紗衣翩躚起舞的女子。
台子下麵一圈,安置著雅座,裏麵男男女女坐了一群。
是的,男男女女,清一色衣著考究,賀境心和張滿這穿著,在這些人之中,算是樸素的。
賀境心目光從這些看客的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台子上的那三個姑娘的身上。
這三個姑娘,看起來都十分年輕貌美,彈琴的氣質文靜出塵,唱曲的眉心似蹙非蹙惹人愛戀,跳舞的身姿曼妙氣質妖豔,三個人,竟是三種不同的風情。
賀境心想起前日,天香樓外撞到自己的鳶娘,鳶娘曾經就是這天香樓裏的花魁娘子,要在這裏成為花魁,容貌才情缺一不可。
“這唱曲的姑娘,看著就有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她看我一眼,我就覺得心都軟了幾分。”張滿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用欣賞的眼光看著台子上唱曲兒的姑娘。
“是呢。”賀境心點頭,覺得張滿說的很對。
台上姑娘一曲唱畢,台下的打賞源源不斷,紈絝們紛紛叫鬧起來。
“唱也唱完了,沉魚娘子何時出來妙舞一曲啊!”
“對啊,我們要沉魚娘子!”
“沉魚娘子,沉魚娘子!”
就在此時,洋洋灑灑的花瓣從天而降,眾人頓時歡呼起來。
賀境心抬頭,就見挑高的屋頂上,一個由輕紗做成的花苞倒扣在屋頂上,花苞此時慢慢打開,裏麵的花瓣颯颯飄落。
不多時,花瓣徹底張開,有個女子手裏揪著幾根輕紗,身姿輕靈地從上麵落下,那女子麵上蒙著一層麵紗,額心貼著花環,一雙精致的狐狸眼上挑,眼波流轉間,無盡風光乍泄。
“沉魚娘子!”
底下的男男女女都站了起來,賀境心掃視了一圈,不少人都麵帶欣賞之色,還有人目光堪稱癡迷。
“她真好看啊……”身邊,張滿無意識地發出了一聲讚歎。
這個大概就是雅韻樓新一任的花魁娘子。
賀境心的目光重新落在台子上,就見那沉魚娘子蹁躚落地,她舞姿靈動,合著一邊樂師的曲調,或輕柔婉轉,或疾風驟雨,一舉一動之間,隻叫人不敢挪開視線,怕錯過美人旋轉之間的妙曼舞姿。
她麵上的輕紗時時浮起,那擋在輕紗下的絕色容顏若隱若現,大概也正是這種若隱若現,讓人多了幾絲窺探欲,勾的人一直盯著她,盼著下一瞬,她麵上的輕紗便會掉落。
在所有人期待的眼神之中,沉魚姑娘最後的舞姿定格,她麵上的麵紗也適時掉落,一道道驚呼讚歎之聲中,美人的臉完完整整出現在大家麵前。
那是一張配得上沉魚姑娘這個名號的臉,最為出色的是那雙上挑的狐狸眼,讓她看起來像是山間走出來的美豔山鬼。
“沉魚姑娘,再來一個!”
“對,再跳一個!”
邊上的人紛紛出言,雅韻樓的氣氛極其熱烈。
然而花魁娘子與其他姑娘不同,她隻衝著眾人略微福了福身,便一把揪住了從屋頂垂落下來的那根輕紗,應該是有人在暗中扯動那根輕紗,沉魚姑娘慢慢向上,她身上的紗衣垂落,看起來就像是要羽化登仙一般,從凡間到天上去。
底下的看客們紛紛露出遺憾之色,“哎,沉魚姑娘每日隻跳一場舞,實在是不夠看。”
“茂兄,你也可以一擲千金,讓沉魚姑娘為你跳一曲啊。”
“就是,上個月,趙家老三就這麼幹的!”
“說起來下個月我父親生辰,我把沉魚姑娘請回去跳一場,如何?”
“你想請,也要請得動啊。”
……
底下議論聲此起彼伏。
張滿不由得還有些意猶未盡,“賀大師,你說我也一擲千金,讓那位花魁娘子給我跳一場,怎麼樣?”
*
布置的十分考究的廂房中,張滿和賀境心跪坐在軟墊之上,麵前放著的矮幾上,放著十分精致的點心。
一隻白皙漂亮的手,拿著白色的瓷瓶,正往賀境心麵前的酒盞之中倒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