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光的話讓常鳴想到了很多事情，他抿著嘴沉默了下來。
聖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看他無意回答，也不追究，隻淡淡地說：“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喚醒冰蓮，讓他恢複原樣……”
他話音未落，常鳴笑著搖搖頭，打斷了他：“我們？不，不是我們。”
他退後一步，說，“現在冰蓮正在對付的可不是人類，而是你們自己的同類。而他們，入侵天穹大陸，試圖剿滅人類，是我們的敵人！”
他向身後一揮後，除了被空間陣法困在半空中的黑耀城以外，其餘十六座機關城市與機關堡壘森然列在他身後，各種各樣的炮管早已全部升起，整整齊齊地對準了天神門的方向，也就是聖光的方向。
常鳴向後閃了十米，離開聖光。他飄浮在半空中，朗聲道：“你們可以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但人類不會！機關神入侵人類，人類全力迎戰，發誓要把每一個侵略者消滅在天穹大陸！”
“之前，為了共同的敵人，人類曾經試圖謀求和平，提出合作計劃。機關神不僅沒有同意人類的提議，反而悍然發動攻擊。人類不會原諒這種行為！”
“機關神想戰就戰，想和就和？沒門！想和平，先投降！不然，我們人類一定會戰鬥到底！”
“機關神，現在，要麼戰，要麼降！”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響徹在天穹大陸上方，十六座巨型機關堡壘以及周圍飛行攻擊機關上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他們熱血沸騰，跟著常鳴齊聲大呼：“對，要麼戰，要麼降！”
數十萬人的聲音彙集成巨大的洪流，直衝雲霄，震得機關神們的耳膜都在嗡嗡作響。人類的精神力在此時凝成一股，與天穹大陸的脈絡緊緊相連。
脈絡中，四十八個大地之靈漸漸升了起來，他們已經全部凝為實體，帶著極為穩定、不可撼動的力量，或遙望，或俯視著這邊。
一道光從漩渦海中升起，咻地一下飛到常鳴身後，高高懸在半空中，就像他背後的守護靈一樣，正是小智。
聖光看見小智，臉色突然變了，驚疑不定地問道：“你，你是……”
小智居高臨下地一笑，沒有回答。
聖光上下打量著他，越來越是吃驚：“你，你也是一個機關神！不，不對，感覺又不是太像……”
小智撇了撇嘴，說：“哦，我不是那麼無趣的生物。另外，別想拉攏我。”
他手一揮，突然雲海翻滾，在常鳴與聖光之間出現了一條深深的溝壑，小智說：“就像常鳴說的一樣，要麼戰，要麼降，機關神，你們可以選擇了！”
他的聲音帶著隆隆的回響，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在嗡嗡共鳴，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同時響應一樣。
聖光臉色大變，凝視著常鳴，說：“如果神域被黑蝕霧完全占據，他們下一個目標就會是天穹大陸，這一點，你應該知道。”
常鳴抬著下巴，冷冷地說：“我當然知道！但是，人類就算滅亡，也絕不會屈從於一個輕蔑我們、欺淩我們的種族！”
聖光頓了一頓，說：“其實機關神沒有那個意思……”
這話他自己都有點說不下去了。他一心撲在邊境與黑蝕神的戰鬥中，懶得理會長老會那邊的事，但這不代表他不知道，機關神主流意見裏對人類是個什麼樣的態度。對他們來說，人類就是奴隸，天然就應該被他們欺壓。甚至他們向人類索取過多的材料，中間造成的巨大浪費，他也是知道的。不過，隻要不妨礙到前線的戰鬥，他管那麼多幹嘛？
人類要求平等合作，要求資源使用的知情權與安排權，主戰派雖然表示同意，但老實說，他們並不是打從心底裏認同。
戰鬥的是我們，你們插什麼嘴？人類有什麼資格管這些事情，難不成你們還有本事加入戰鬥不成？
既然不能，那就老實供上材料，誰願意頭頂上多出一個監管者？
主戰派反對長老會的舉措，但反對得不那麼激烈。長老會決定侵攻天穹大陸，他們隻是沉默旁觀。在這點上，他們毫無疑問，也是長老會的幫凶，不可能完全把自己摘出去。
不過……
他的目光緩緩掃視戰場，看著滿臉恐懼與絕望、損失了三分之二有餘的機關神，又看向對麵嚴陣以待、萬眾一心的人類，仿佛第一次從這樣的角度，正視這個種族一樣。
這就是人類？
這就是他們一直瞧不起的人類？
他們竟然這麼強，竟然能打敗一整支機關神軍隊！
他潛意識裏浮現出一個想法，如果這樣的人類，真的能夠行動起來，跟機關神並肩作戰……
他握緊拳頭，仿佛要壓住心中突然升起的激情一樣，盡量穩定地說：“你想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