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帕絲緹已經走到了女王身邊。
女王幾乎已經失去了全部的反抗能力,在地麵上緩緩爬行,想要逃開她的攻擊。
她白色的紗衣被血染得通紅,七零八落地暴露出大部分身體。這具身體上的每一個紋路、每一條弧線,帕絲緹都非常熟悉。
她驚恐地抬頭望著自己,臉頰潔白如玉,隻有眼周有一圈白色的薄甲擋住,神秘又純潔。這張臉,也是她無比熟悉的。
剛才她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樣,現在常鳴把她喚醒,讓她看清了女王的真麵目。
果然,常鳴說得沒錯,女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不,不光是長相問題。發自身體深處的某種聲音告訴她,這就是她。她們本為一體,隻是暫時被分開了罷了。
世界在緩緩地波動著、催促著,要求她伸手摘下女王頭上的王印,安在自己額上。那時候,她,以及這個世界,將會得到最後的圓滿。
隻是,那是圓滿嗎?
也許真正的圓滿,正是最終消失的那一刻。
但誰又能說,這樣的消失不是這個世界,還有她本身所需要的呢?
還有常鳴。
這個人類,一個萍水相逢的人類,全心全意地輔助她,把她帶到現在這個位置。兩人的相遇太過巧合,讓人不認為是刻意安排都不行。
但是,錯誤的起點一定代表相遇本身是錯誤的嗎?
中間的那些歡笑與汗水,默契與扶持,她心中的悸動與依靠,絕不可能是假的。
常鳴說得對,她是真實的,這個世界也是真實的,她跟常鳴之間的感情也是真實的。
世界催促著她達到圓滿,常鳴讓她住手,她該聽誰的?
目標已經近在眼前,現在的她,隻要一伸手,就能殺死女王,取而代之,實現自己的野心。
她要這麼做嗎?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女王,靜默良久。突然,她背對著常鳴,說:“再跟我說幾句話。”
常鳴原本已經閉上了嘴,靜靜地等待著她最後的決定。小智那邊的計算尚未結束,他要徹底破開這兩個空間還需要一段時間。現在他無力出手,必須要等到帕絲緹自己做決定。
而且,如果帕絲緹不能放下,他就算今天阻止了,也不能保證以後會怎麼樣。火種已經被點燃了,會不會繼續燃燒誰都無法判斷。隻有徹底地熄滅它,才算真正的成功。
帕絲緹突然開口,常鳴一愣,忍不住問道:“你說什麼?”
帕絲緹嫣然一笑,向來野性的臉上從來沒有這麼甜美過。她轉頭看著常鳴一笑,說:“再繼續說服我。這樣我也能告訴我自己,我可不是自己在臨到終點時放棄的,我的退出是有原因的。”
這明顯是一個玩笑,常鳴也笑了起來。他上前一步,點頭說:“是的,沒錯,是我讓你放棄的。你從來都很執著,向著目標堅定不動搖。”
他微微一笑,補充道,“不然,你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帕絲緹的目光徹底從女王身上移開,她轉身走向常鳴,說:“好吧,聽你的,我也想保住我這條小命,繼續活下去。”
常鳴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隻要帕絲緹放棄,她跟女王就不會合體,機關階梯第七層就不會完成,星元神也沒辦法得逞!
帕絲緹攤了攤手,說:“反正,這一場戰鬥,也足以……”
話音未落,她的麵孔突然變色!
她走向常鳴時,正好擋住常鳴的視線,讓他沒辦法看見女王。而且位於不同的空間,常鳴的精神力有限,也沒辦法感知一切。
帕絲緹臉色突變,常鳴不明所以,也跟著變了臉色。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接下來,帕絲緹低下頭去,看向自己的胸口。她的胸前出現了四根閃亮的光點,仔細看就會發現,那其實是四根透明的利爪,反射著光線。四根透明的利爪,跟她掌骨中的一模一樣,釘穿了她的背心,直透她的前胸。
她的唇畔流出一絲血絲,抬起頭,迷茫地看了常鳴一眼,接著,整個人突然被抽飛,重重地撞到了地上!
女王蹣跚著步子,勉強爬到帕絲緹身邊,無情地笑道:“戰鬥還沒有結束呢……”她像是承受不住自己的體重一樣跪了下去,重重砸在帕絲緹身上。比她的身體更先到達的是她的拳頭。利爪再次紮進帕絲緹的胸口,帕絲緹身體一顫,口中噴出一蓬血沫!
常鳴臉色大變,轉頭喝道:“小智,快!”
小智瞥了前方一眼,也跟著變了臉色,他叫道:“還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