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失眠的鬱靜雲,疲憊地坐在在鏡子前,眼下一圈淡淡的青色痕跡,眼睛裏隱約可以瞧見無數血絲。
她明明已經身心俱疲,卻怎麼也睡不著,閉上眼睛,就是那夢魘般的場景,無時無刻地提醒她,她遭遇過什麼——
“靜雲姐。”助理叩了叩門,輕聲道。
“進來。”
“有什麼事嗎?”鬱靜雲問。
“劇組發的下午茶,我給您拿過來了,您今天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稍微吃點填填肚子吧。”助理擔心道,她真害怕靜雲姐這幾天心裏壓力太大,什麼時候就崩潰了。
鬱靜雲向來脾氣好,情緒不好也不願意影響別人,不願意讓別人擔心,隻是越是如此,越讓旁人不安。
鬱靜雲瞄了眼那兩個精致的盒子,微微有些意外,今天的下午茶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樣。
“是讚助電視劇的餐廳送過來的,送來的人是個小姑娘,聽說是導演請來的大廚呢。”助理見她難得有興趣,樂得轉移鬱靜雲的注意力。
鬱靜雲隻是驚訝了一會兒,也沒說什麼。
助理有些氣餒。
小姑娘,大廚,倒是少見。
其實鬱靜雲的腦子也是渾沌一片,並未仔細聽助理在說什麼。
“放著吧。”鬱靜雲溫聲道,氣若遊絲。
“……好。”
助理猶疑了一會兒,便應聲,將點心放在化妝台上,隨即轉身掩門出去,不打讓鬱靜雲一個人休息。
哪怕他們都擔心她。
誰都知道鬱靜雲這些日子來心情不好,都是因為一個男人。
任是誰交往三四年的男友被一個年輕貌美的小三兒搶去,心底都怕事要不平的。尤其還親眼見著,那般惡心的場麵……
鬱靜雲原本是個性格相當軟和的人,哪怕男友被曝劈腿,都不曾在媒體麵前說他半句落井下石的話,可謂仁至義盡,也是因仍舊存著對方回心轉意的期許。
隻是一日又一日過去。
那人從未有半分要聯係她的意思,怕是——
鬱靜雲也漸漸灰心。
她不知道該怎麼……
她能怎麼呢?
那人已經回不來了。
留下她一人,絕望,哭泣,惶惶終日。
……
淡粉色的盒子打開一角,露出一小疊整整齊齊擺放著的巧克力。
小巧的正方形深棕色巧克力上布著一層淺淺的透明糖衣,一瓣殷紅的玫瑰如同一葉小舟落在糖衣上頭,精致可愛。
聽說吃了巧克力心情就會變好?
鬱靜雲沒由地想到。
想完,卻又自嘲般地笑了。
如果吃掉一塊巧克力心情就能變好,那這個世界上,為什麼還會有那麼多的傷心人呢?
半響,鬱靜雲終是輕輕挑開盒蓋,捏了一小塊巧克力。
冰涼,堅硬,這是巧克力的外殼。
玫瑰似乎是剛摘下的,嬌嫩殷紅。
薄薄的蜂蜜色糖衣為巧克力又披上一層淺金色的外衣。
呐,所有的愛情剛開始,都是這般誘人漂亮的模樣呢。
雙指捏著這塊精致的巧克力,喂到嘴邊,輕微的甜香飄入鼻中,張嘴,牙齒輕咬,微微用力。
哢嚓,薄如蟬翼的糖衣在唇瓣間崩裂四濺。
咯嘣,空蕩蕩的化妝間驟然響起無比清脆的聲響——
冰冷的巧克力外殼被咬開,來不及融化,已經被牙齒碾磨粉碎,與成為渣滓的糖衣一起,所有的甜美,玫瑰的香氣,往昔的喜與悲,都被她盡數吞下。
漂亮的殼子,其實是給別人看的。
裏邊的夾心,暴漿般溢出,絲滑柔軟的巧克力醬,苦澀又甜美,濃稠又熾烈,前味,後味,一口一口,每一秒融化的瞬間,甘甜之後都是苦澀,仿佛與她的骨血天生就是一體般,喜怒哀樂,都在舌尖縈繞。
巧克力原本是一種藥物,而他們,都是生病的人。
……
她明明這麼苦這麼難過,為什麼要忍耐,無動於衷?!
曾經羨煞旁人的眷侶,所有人的祝福……那人的淡漠的神情絲毫不為所動的離開,還有那個女人自以為是的勝利者的姿態,所有的所有她為什麼要容忍他們這樣在她麵前無止境地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