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
“……”
丁主任覺得吧,跟校長夫人一比,他老婆真是一個小天使。
第二天是星期六。
雖然不用上學,陸笙還是早早地醒了。媽媽昨天玩得很晚,現在還在昏睡,陸笙不敢吵醒她,輕手輕腳地穿衣下床。
她去樓下吃了點早餐,還給媽媽買了一份帶上來。然後她就坐在窗前看外麵的人間煙火。初春的早晨還是很冷的,人們都穿得很嚴實,圍在早點攤子前。係白圍裙的胖大媽正在炸油條,小個子叔叔蒸包子,他揭開大大的竹子蒸屜時,白色的水汽爭先恐後地飛出來,霧一樣把整個畫麵都氤氳了。他們活潑的小女兒在這霧氣中穿梭,陸笙仿佛聽到了她的笑聲。
陸笙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丁老師經過早點攤時,太陽已經高高的了。
她趕緊叫醒媽媽:“媽媽,有人來找你了!”
媽媽被人吵起來了,有點起床氣。
丁主任看起來文質彬彬、溫和無害,這樣的外表容易給陌生人安全感。他進門之後態度謙恭,陸媽媽的脾氣到底沒發出來。
丁主任見到陸媽媽之後,有點懷疑陸笙是不是她親生女兒。第一,哪有這樣對自己女兒的,呼來喝去,一點不心疼;第二,當媽媽的長得很漂亮,陸笙卻隻是清清秀秀的,兩人一點也不像。
當然,這種懷疑慣例是內心吐槽,不會宣之於口。
今天這場談話竟然很順利。主要原因是丁主任隱瞞了“要交學費”這個事實,隻說陸笙看起來不錯,可以試著打網球,學校免費教,放學之後讓孩子自己過去。
又不用她花錢,又不用她操心,陸媽媽也就同意了。
雖然她還是嘲諷了一句,“陸笙沒出息,你們看走眼了。”
事情就這麼敲定了,丁主任拿了一份家長知情書,讓她簽好字,然後他把陸笙叫過來說道:“今天就可以入學了,要不你和我一起走?”
陸笙巴不得呢:“嗯!”
走的時候丁主任讓陸笙先出門,他有事和媽媽說。
陸笙很聽話地出去了,然後陸媽媽警惕地看著丁主任,“你想幹嘛?”
“沒什麼,”丁主任推了一下眼鏡,“您介不介意告訴我,陸笙的爸爸有多高?”
“滾。”
“有一米八嗎?”
“滾!!!!!!”
丁主任麵不改色地滾了。他出來時見到陸笙小朋友眉飛色舞、一雙清澈眼睛亮晶晶的,便笑道:“你這身衣服還可以,鞋子不行,走,我帶你去買雙球鞋。”
“嗯!”
兩人走出巷子,路過報刊亭時,陸笙突然停住,“看看報紙。”
她現在滿心都是可以學網球的喜悅,她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南風的消息,想重新丈量他們之間的距離。曾經那距離是無法逾越的巨大天塹,而現在,終於有一條路連接彼此了。
盡管這條路悠遠而漫長。
但,希望,是全世界最美好的事。不是嗎?
她拿起一份《體壇周報》,一眼看到了頭版頭條:
南風墜機,生死未卜!
陸笙腦子嗡的一下,感覺像是被一把悶錘狠狠砸中。
丁主任看到陸笙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握著報紙的手哆哆嗦嗦,甚至她整個身體都在微微發抖。他有些不放心:“你怎麼了?”
陸笙不答,隻是死死地盯著報紙,她一字一字地讀完了那一小塊新聞。
然後,丁主任就看到這個沉靜堅韌的小姑娘突然失控,抱著報紙嚎啕大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悲痛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