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解體藝術(1)(2 / 3)

果然,他搖了搖頭。她也搖了搖頭,然後歎氣道:“你呀,真是個呆子。”

呆子?算昵稱嗎?文定無來由地想著。等回過神來,她已經說了一大通了:“……你看,這就是這件案子最奇怪的地方了。”奇怪的地方?他疑惑地看她,知道自己已經錯過了許多。“你難道不覺得嗎?殺了那麼多人也就罷了,何必要分屍呢?再退一步說,分屍也就算了,何必要分成那麼多份呢——我想……我想……我想足足有一千多份呢?!”

哦,原來如此。文定想了一下,好像背書那樣說了一句:“那凶手是個變態就是了。”

“呆子!”她又笑,“這種解答最無聊了好不好,你就不會想出一點……嗯……嗯……富有創意的,別出心裁的……驚世駭俗的解答嗎?”富有創意?別出心裁?驚世駭俗?楚文定心裏暗想,這些詞彙大概這輩子也不會和我有關係。循規蹈矩不是挺好?做人就該規矩一點,那些整天胡思亂想的都是瘋子。難道不是瘋子,就是呆子?他不明白,這世界都是瘋傻之人,紅塵滾滾,貪戀癡嗔。你不是此就是彼,沒什麼不對。

“那……我又不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叫我怎麼去想那些……那些創意和心裁。”他爭辯道。

“哦?那你的意思是——隻要我把整個事件告訴你,你就能給我一個驚喜的解答咯。”他們等著輕軌列車,她麵向軌道,仿佛在自言自語,“誰能想出合理又巧妙的解答,那人肯定是非常聰明的。呀,我就喜歡聰明人。”

“那……那我試試,試試……”他聲音漸小,最後猶如坦白,“隻是試試而已。”

“賣糕的。”柳薇此時若在網上聊天,定然是要用“OMG”,但設備有限,隻好這樣驚歎一聲了事,“喂喂,老兄,你給不出好玩的解答,難道我還給你定罪判刑不成?”

老兄?“老兄”和“呆子”哪個更好?文定思考著這個無聊的問題。

列車來了,轟轟作響。他跟著她,亦步亦趨,走進車廂。敞亮,空位很多,不錯。

“那你說嘛,我聽著。”他心想:算了,今天就浪費一些時間吧,否則利用這段時間背背英語單詞才是原定的計劃。大學英語六級開考在即,詞彙卻隻第三輪背到了H。哎……“嗯。”柳薇把背包放在膝蓋上,輕咳一聲,“咳,這起分屍案,發生在我們市郊的一座山上。”

楚文定看著身邊嬌小玲瓏的姑娘,頓生疑竇——這樣一個可愛的女生,怎會喜歡研究這麼可怕的事情?

“也就是那座烏鴉嶺。”

烏鴉嶺,位於市郊,傍水而立。不巍峨,不陡峭,不秀麗,但卻無法否定它是座山。是座名不見經傳的山,籍籍無名。但正是這樣的地方,才適合發生殺人、分屍這樣可怕的案子吧。荒涼,幽僻,成為血淋淋事件上演的舞台,再好不過了。

山間是一片開闊地,從高處看這塊空地,猶如一隻作勢欲飛的烏鴉。而且山中也的確有許多烏鴉,“烏鴉嶺”由此得名。

柳薇從背包裏掏出一張烏鴉嶺的高空俯視照片,由此可見她的確是對這起案件十分感興趣,以至於會隨身攜帶這種東西。

“發生分屍案的那間小屋就在靠近山頂的位置。確切說來,這小屋是一間畫室。案發當日,警察因為某個原因來到了這座小屋,而當時小屋的主人正在分屍。所以,要細說這件分屍案,還要先從這‘某個原因’說起。”

對麵那排椅子上,一對情侶情不自禁地舌吻起來。肆無忌憚,旁若無人。楚文定有點鄙夷,也有點羨慕。他咽了口口水,繼續“定”著。黑暗的案件在身旁女生的口中展開,和眼前點燃的情欲,格格不入。

她在敘述“某個原因”。山上有一座傷殘人士診療所。這叫文定想到了俗套故事的開頭——“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現在有座山,隻是並沒有廟,有的是座診療所。其實也差不多,和尚是自己抽身於紅塵,診療所裏的傷殘人士是被世俗所棄——如果不是遺棄了他們,何必安排在這種犄角旮旯?一個主動,一個被動,卻殊途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