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四下看看,然後才壓低了聲音說:“我們出售的這個樓盤裏,發生過人命案子。因為通了關係塞了錢,特別拜托了不要報道出去,所以這個消息隻有我們內部員工知道。那站在朋友的立場,我勸你別買我們那個樓盤的房子,不吉利呢。”
“哦……”喬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謝謝?溫馨把身子壓得更低,好像這樣也可以幫助降低音量一般:“而且哦,被殺的就是我們房產銷售公司的老板。還不是一般的被殺,是被分屍呢。很可怕的。現在他死了,他老婆接管了公司。哎,到底還是說老女人變態,這話真是不錯,他夫人可凶了,像個母夜叉一樣。”
“哦……”喬羽依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節哀?
“對哦,喬先生,你和我一樣,喜歡推理吧?”溫馨突然提高聲調,叫喬羽感到有些猝不及防。
“嗯……”喬羽還是雲裏霧裏。“那麼,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哎,這麼說吧,自從我聽到這起案子,就被這個問題困擾了很久。所謂‘百思不得其解’,正是如此。而我偏偏就有這種強迫症,不能完整的知道一件事的來龍去脈,就感覺渾身難受。飯也吃不好,覺也睡不好。所以請喬先生無論如何幫我一起分析一下吧,看看是不是可以推理出一個合理的解答——哪怕隻是建立在臆測上的解答也好。我隻需要整個事件變得完整。”
喬羽實在有點感到莫名其妙,還是那個問題——我該說什麼?樂意效勞?
“其實很簡單,事件對於我來說,隻是少掉了一個環而已——分屍的理由。”
“嗯?分屍的理由?”“對,分屍的理由。我不理解為什麼小天會想到要分屍。哦,小天就是殺死我們老板的凶手,是我的一個同事啦。”“等等,我理理。凶手是死者的員工,是吧?”喬羽攪拌著奶昔。“嗯,沒錯。”
“那麼,他的殺人動機是什麼呢?”“房子。”
“房子?”
“是啊。原本老板許諾過,如果誰能在一季度中銷售出二十套房子,就獎勵他我們樓盤中的一套二室一廳。小天和他的女友戀愛了八年了,但就是因為他買不起房子,所以遲遲沒能結婚。聽到老板的這番話,他就拚了命地幹。前一陣他歡天喜地地對我們說,他很神奇地完成了這個目標。然後,他當著我們的麵打電話給他女友,說終於可以結婚了,因為老板要獎勵他房子了。”
房子……喬羽暗自罵了一句——怎麼什麼事都繞不開房子。“誰知道老板得知後,卻說當初隻是開玩笑而已,哪裏真的會獎勵什麼房子。他告訴女友老板不給房子,女友便和他大吵一架,說和親戚朋友都說了,這可怎麼下得來台。三言兩語的,兩人吵起架來。最終,女友大哭著說要分手,攔下輛出租車就回去了。小天第二天來到公司,趁午休的時候,借口說我們樓盤的一棟大樓的樓頂出了點問題,把老板騙到了樓頂上。他先是和老板大吵大鬧,然後動手毆打老板,最後掏出一把折疊刀,一刀將老板戳死了——這一切,偏巧被準備上屋頂拿電鋸的物業人員老蔡看見了。他沒叫小天發現,迅速下樓報警。不一會兒,警察便來了。當警察到來的時候,小天非常慌張,先從樓頂翻到頂樓一戶人家的陽台逃走。不料由於過於緊張,他一失足,墜樓身亡了。”
“那……事情不是都明確了嘛。我看你一路說下來,挺完整啊,沒什麼缺失的部分。”
“不不,那是因為我還沒有說到。警方在樓頂找到了老板的屍體——已經被分割成了二十多份,堆在血泊裏。用來分屍的工具,就是老蔡準備去拿的那把小型電鋸,是前幾天施工時留在那裏的。”
“哦……那你奇怪什麼呢?”“咦?那不是很顯而易見的嗎?我不明白啊,殺人後不是應該快點逃離現場才對嘛,他幹嗎還要留在那裏分屍呢?凡事總該有個理由不是嗎?那他反常地留在樓頂分屍的理由,是什麼呢?”
“哦……經你這麼一說倒也的確是很奇怪。不過現在作為當事人的小天已經墜樓身亡了,所以這件事也就成為永久的謎了吧。畢竟他當時怎麼想的,隻有他本人才知道。”喬羽兩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
“話雖這麼說沒錯,隻是,我實在是有這種強迫症啦。我剛才不是說了嘛,哪怕隻是建立在臆測上的解答也好,隻要合理,我就感到心滿意足了。”
“唔……這可有些難為我了。”喬羽心想——還不如繼續討論“灰色收入”的問題呢。
“真是抱歉。”溫馨麵露憂鬱之色,“或許是我太任性了”“啊!溫小姐你誤會了,我……”喬羽從小便見不得女性傷心,於是他振奮精神道,“我是覺得啊,這個問題很有難度呢。有難度的遊戲才好玩,是吧?”
“哦,不不,我們還是聊點別的吧。你說得很對,這大概就是個無解的問題。”溫馨吮吸了一口草莓冰飲,“換個話題吧,我太傻了,第一次見麵竟然聊那麼奇怪的話題。”
“嗯……別放在心上啦。也好,那就換個話題吧。”喬羽心中釋然——說實在的,我也想不出什麼合理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