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樣。雖然都有分屍,但也有所不同,這次案件裏最離奇的是死者的頭沒了,一般無頭屍的出現是凶手為了掩蓋死者身份,如果真是這樣,凶手就該將可以證明死者身份的物件全部取走。如果是凶手大意了,分屍隻是為了掩蓋身份,那取走頭部也就算了,為什麼會有兩具屍體少了其他部分呢?分屍不是件簡單的活,考慮到凶手應該為女性,我更加對她為什麼要分屍感興趣了,她有什麼必要一定要這麼幹?她應該是獨居的且住處周圍人口不稠密的,這樣才能保證作案過程不被人發現。警方的辦案思路應該換一換,一味探詢‘誰幹的’不如思考一下‘為何幹’比較好。”
季禾身邊的很多推理小說愛好者都覺得,那些平時寡言的偵探一到破案的時刻立即就滔滔不絕、像染上了“演說癖”一樣,是件很奇怪的事,可季禾不覺得。因為他爺爺季傲就是個沉默的人,但時而有爆發的時候,比如剛才,他聽完陳少琪的話以後一下子就講了那麼多,而且分析還是比較在理的,70多歲的老人家有這樣迅速的思維真是件值得驕傲的事。
全家陷入沉默,大家都在思考這幾件案子。突然門鈴響了。進門的是王膺王隊長,他也算是季家的常客了。30多年前季傲在邢警大隊當隊長的時候,他才剛剛進局裏,現在已經是新任隊長了。
“老王你坐會兒,怎麼現在過來啊,也不早點來,一起吃頓飯。”
季傑和王隊長也是熟識已久了,他們本是警校同學,後來季傑沒有繼承父親的衣缽當一名警察而是從了商。
“哎,我也不想這時候出門啊,還等著過會看球呢。前麵正吃著飯呢,突然接到上級指示說發生大案子了,讓我趕緊過去,我飯都沒吃就趕過去了——就在你們對麵那小區——去了一看,我就立刻飽了。”
“什麼案子啊?”陳少琪給王膺泡了杯茶,很殷切地問道。“死人了。無頭女屍。”“……死掉的那個人是不是叫張虹影啊?”
“恩,對——這茶好燙——你怎麼知道啊。死者身上穿著‘紅顏’美容院的衣服,我們去查了一下,得知他們那裏的確失蹤了一個叫張虹影的美容師,我讓他們來認屍她們還你推我我推你,誰都不願意來似的,最後店長隻好自己來了,她看了就嚇哭了,說小張那天穿的就這身。說起來張虹影失蹤好像是前天的事了——他們不知道人命關天啊,要是今天屍體不被發現,他們就一直拖著不報案,當這人人間蒸發了?”
“那屍體怎麼會被發現的?”四個人的胃口全部被吊起來了,於是就一齊打斷了王膺的抱怨。
“有個孩子在踢球,不小心把球踢他們院子裏了,好不容易翻牆進去撿完球,那孩子看到院子通往房間的門開著,雖然房間裏沒開燈,但那時天不算黑,他不想再翻牆出去了,就想跟主人打聲招呼從正門出去吧。然後進屋就聞到一股說不出感覺的臭味,他一邊詢問主人在不在,一邊到處看著——孩子的好奇心還是很大的——然後他就看到浴室的門半掩著,露出了女人的腳……”王隊長停下話頭,喝了口茶,看到其他人都屏息聽他講下去呢,他不由得有些得意,“這孩子膽子也真大,他居然推門了,就看到‘一個沒有頭的阿姨躺在那裏,周圍都是血’,那孩子話都說不利索了,哎。”
“那間屋子的主人呢?身份查明了不?”“查明了,屋主姓孫,是個生意人,現在正在外地談生意呢,我們聯係到他了,他聽說家裏出事了正趕回來呢。他妻子叫李亦瑜,是個全職太太,‘紅顏’的店長說雖然不知道那天的顧客叫什麼——那份錄有姓名的顧客資料單也被張虹影帶出去了——聽小張是叫她李小姐的,那麼張虹影應該是跟她回家取錢,並遭遇不幸的。”“那凶手就是這個李亦瑜咯?抓到她了沒?”“她目前不知所蹤,是不是凶手還很難說,抓回來審一審才知道。明天我去向上麵申請通緝令,估計很快就能到案。”“那之前幾起案子是不是她做的?”“很難說啊,聽說她是最近才搬到這裏的,以前的居住地我們還在調查。真是最毒婦人心——小陳我不是說你哪——殺人就完了嘛,還把人頭給取走了。”
“王叔叔,屍體隻是缺少頭部嗎?”一直不說話的季禾開口了。“我也不清楚,我沒敢好好看那屍體,不過胳膊腿兒的都還在吧。我在你家坐一會兒,等下法醫會把驗屍報告送來。按理說,不該向你們透露這麼多的,但大家是自己人,說說無妨,而且季禾幫我破了不少案子啊,嗬嗬,這次說不定王叔叔又要找你幫忙呢。”
“老王你這是哪裏的話,那幾件案子不過是這小子運氣好,這次的案件應該已經很清楚了吧,把李亦瑜抓到後應該就真相大白了。”季傑聽到別人誇兒子當然是高興的,但是還是要適當地打壓一下,這樣顯得做父親的更有威信。
大家閑聊的時候陳少琪還給王膺下了一碗炒素麵——本來是想弄碗大排麵的,可是王膺直說看到肉就犯惡心。季禾一直不說話,好像在思考什麼。吃完麵,在王隊長的要求下,全家一起看起了中超聯賽,王膺說:“覺得自己窩囊的時候吧,看看這個,我就覺得特有自信了。”半場結束,王膺的手機響了:“嗯,你把兩份報告都送來吧。我在對麵的別墅區,7號,嗯,對,就現在過來,其他人先解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