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番茄炒蛋,韭菜炒蛋也是不錯的替代品。韭菜生命力旺盛,從中間捏下後,還會繼續生長,像是植物中的蚯蚓,所以我們從不連根拔起,都是將長得大大的韭菜,從中間捏出幾條,便足夠炒蛋了。何況客家人還愛吃菜埔炒蛋,所以捏完一次,下一次再去的時候往往新的韭菜葉子又已經長好。現在想來,恐怕這便是《舌尖上的中國》裏說的“人類對於食物的敬意”——畢竟是因為它們的犧牲,才換來我們生命的延續;如果不尊重食物和這片土地,必然是無法得到神的庇護的。
想起來這些味道確實是“小時候的味道”,後來搬出郵電局後媽媽當然也還是會做這些菜,但媽媽已經沒有小菜園可以種菜了。後來吃的菜,總覺得有一些地方是不對的,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若不是室友說起油煎餛飩時那“即便是咳死也要吃”的堅定表情,我並不會在異鄉想起這些來——那年夏天,溫熙的落日下,陪著媽媽一同在菜地,她在用角鋤翻著菜地,我則光著腳和姐姐沿著小徑跑來跑去的日子。
“今晚吃什麼好呢?”停下來的媽媽會這麼問,其實有時候並不是問我們,隻是自言自語而已。
“想吃油菜,想吃油菜。”我跟姐姐爭先恐後地說。
“哎呀,荷蘭豆再不摘就都老掉啦。”
說完,她便不顧我們,跑去摘荷蘭豆了。
與小清新有關的歲月
我買了一雙鞋子和一包茶葉,這都不在我的計劃之內。晚上十點,遊蕩在長沙的太平街,無所事事且隨心所欲,這麼小清新的事情,已經不太像是我會做的事。
來太平街的路上,我和津津坐在出租車裏,看見兩個穿著校服的女孩子正在街邊抽煙。“以前覺得很牛的事情,現在都覺得好傻。”我們經過地下通道的時候,還看到一個穿著波西米亞風格長裙的女孩子正在俯身拍彈吉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成為小清新”這件事好丟人。就好像在現在的豆瓣,喜歡陳綺貞、蘇打綠抑或五月天我都覺得是一件丟人的事。
否定自己的過去,可能是成長的一種表現,但有時候,卻並沒有因此覺得特別開心。
我的“小清新”人生,大概是從喜歡上曹方和Tamas Wells開始的。在那之前,我的MP3裏,隻充斥著諸如梁靜茹和蔡依林此類的流行歌手。
我做過很多在現在看來不可思議的事情,我曾去看過蔡依林的演唱會,坐在第二排,與打雞血歌迷會組織的成員對著吊在半空的我大聲尖叫;你如果以為事情隻是這麼簡單就太小看我了,真正的高潮是我在演唱會結束後把演唱會的PP材質大海報從掛架上撕了下來,然後帶回了宿舍……同樣的事情,還發生在曹方“荒島音樂節”廣州站上,城畫的工作人員用驚異的眼神聽完了我的訴求,然後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喜歡就拿去吧,廣州是最後一站,這海報我們也沒用了。”
這兩張海報,我一直存到畢業,實在沒辦法帶走,才丟了。
盡管我不願承認,但我年輕的時候,比你們想象得要小清新和傻很多。
年輕的時候,喜歡一個偶像似乎是一定會經曆的一件事;現在想來,一切都顯得不可思議,但偶爾也會很佩服自己當時的勇氣和魄力——憑著這股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勇氣和精力,我也得到過很多奇怪的福利:和Tamas Wells一起喝過酒,和Chris Garneau一起吃過火鍋,和Tizzy Bac一起吃過麻辣燙,還和熊寶貝樂團的人一起吃過燒烤……現在想起來,真是既奇妙又不失詭異的經曆。
有一些東西,似乎隻會在相應的年紀去做;過了這個年紀,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現在的我,好像再也沒辦法去做這樣的事情。即便是去看最愛的蘇菲?珊曼妮,我也是躲在遠處的牆角,沒有拚盡力氣要擠進第一排的欲望。而梁靜茹,當時沒有去看她的演唱會,現在已經完全失去欲望了。
現在的大部分時間,我和你們一起在豆瓣開某歌星的玩笑,嘲笑腦殘粉,看不起那些去廈門和麗江自我麻醉的人們。但事實上,我最懷念的一次旅行,就是去廈門。那個時候讀著大二,我沒打算跟父母要錢,所以一切都得省著來:坐十三個小時的硬座,住在青年旅社,從廈大一路走回台灣民俗村,看著夜晚的海麵流淚……這一次旅行中所發生的一切,都不會再去做也沒有機會去做了。
我讀大學的時候,就隻有廈門這一次旅行;所以我有時候會想,我的青春似乎被浪費掉了,我沒有做很多事情,或者去很多地方旅行。
不過像今天這樣的晚上,我躲在太平街某間小咖啡館碼字的這個晚上,寫到這裏時,我覺得我還是把這段“小清新”歲月活得有聲有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