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空花38(1 / 3)

6.

耳邊傳來一串串奇怪的聲音,鏗鏘跌宕的,我睜開眼睛,原來是身邊有人在說話……是泰國話,那小姑娘穿著粗布衣裳,光著腳丫,看樣子是海邊的漁民,見我醒了,叮叮當當了說了一大串話,可是我一句也沒聽懂。

小姑娘見跟我說話完全是白搭,就轉身出屋去了,不一會兒,給我端來一碗顏色類似西紅柿湯的東西,示意我喝下去。

這是泰國菜裏常見的冬蔭湯嗎?我一向不喜歡這個味道,可是現在又不能不喝,閉著眼睛喝下去,才覺得胃裏絲絲灼燒般的疼,想來是太久沒吃東西了。

“Sea,soup……you,sleep。”小姑娘比比劃劃地對我說。

“How long I sleep?”我也比比劃劃地問她。

“Three weeks。”小姑娘似乎聽懂了,這樣回答我。

我竟然昏迷了三周?我掙紮著站起身,發覺自己身上穿著灰色粗布衣裳,僅僅是這樣輕輕一動,四肢百骸就又酸又疼。

“Sea!”小姑娘又指了指外麵,“you,same,fish……”她好像有些激動,可是我實在不能領會她想表達什麼。

此時已經是入夜,斜對岸大抵是市中心,璀璨燈火倒映在海水裏,虛虛實實,海市蜃樓一般。我站在海邊,長發散亂,如果一切都是一場夢,上天打算讓我什麼時候醒呢?

不經意地側過頭去,發覺一個人影站在不遠處,輪廓模糊不明,卻有些眼熟。

那人察覺我在看他,猛地回過頭來。

我一愣,急忙朝他走近了兩步,隻覺著輪廓十分眼熟,那人也疾步朝我走來,手裏似乎還拎著一大條魚,彼此的臉到了明處,刹那間全都驚在了原地。

“……淩虹?”我喃喃地說,聲音有些沙啞。終於明白了那個泰國姑娘的意思,她是想告訴我,這裏有一個跟我相似的人。

“菀凝姐……”淩虹顫顫巍巍地朝我走來,這時才發覺他全身是傷,頭頂上也掛了彩,剪掉了一大塊頭發。

“你怎麼來了?”他此刻的眼神已經不能用驚喜來形容。說是感動,似乎也不夠貼切。淩虹上前來拉我,“走,我帶你去見禦哥!”

我上前一步,朝屋裏望去,李禦斜倚在床上,頭發長了許多,唇邊還有淺淺的胡茬,隻是一

李禦藏身的木屋在半山腰,離漁村有一段距離,我跟在淩虹身後,一路上深一腳淺一腳,生怕這是個夢,不小心就會驚醒。

橘色的小燈光芒微弱,淩虹吱呀一聲推開門,“禦哥,你猜是誰來了?就算朝思暮想,你也絕對猜不到的。”

“……菀凝?”隔著一道門,我竟聽見他叫我名字,這聲音卻像燈光一樣微弱,我心頭一酸,隻聽他又說,“不可能的。”

雙眼睛依舊明亮逼人。他望見我,似是吃了一驚,緊接著整個人都模糊起來。

……是我流了淚。

該怎麼形容現在的感覺呢?

我兩次掉進大海,醒來發覺自己還活著,都不及現在。

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全都不及這一刻,我看見他,他也看見我。

“李禦……”我叫著他的名字,走到他床邊,眼淚大滴大滴落下來,我心中既是欣喜,又是委屈,“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我跪倒在他床邊,把頭輕輕靠向他的肩膀。

李禦身上有傷,臉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我撫摸著他的胳膊,手掌……溫溫熱熱的,並不是夢。

他手上加力,將我緊緊攬在懷裏,像是不相信似的,手上又一使力,攥的我肩膀都疼了,“我是不是在做夢,怎麼會在這裏見到你。”

門吱地一聲關上,淩虹已經默默退了出去。

我起先是默默流淚,後來小聲嗚咽起來,輕輕槌了他幾下,“李禦,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答應我會回來的,結果卻是我來找你……”我死死攥住他的衣角,“還好,我終究是找到了你……”

“別哭了,山裏風大,當心吹壞了臉。”他坐直了身子,“這麵局勢不明,怕跟你聯係多了,反倒連累了你。”李禦伸手摩挲我的頭發,像在把玩一隻貓,“我這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傷也好多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把臉貼在他手上,“我聽說整棟大廈都炸了,還以為……”

李禦手上一加力,將我拽到床上,“外頭的事,不想讓你聽了心煩。”

也是,外麵的風風雨雨,聽了真的心煩。此時此刻,還有什麼比在他身邊更重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