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好遺憾,我見不到他老去的樣子了。
尾聲
【隻是人生如戲,沒有彩排,世上最缺的,不就是後悔藥麼。】
接電話的時候,許揚田正在自己店裏喝紅酒,somer’s by,真是個好名字。
怔住片刻,許揚田忽然把手機擲出窗外,玻璃嘩啦一聲碎了,好在這時是午夜,店裏一個人都沒有。
許揚田手上一使力,聲聲捏碎了手中的紅酒杯,水晶碎片晶亮剔透,折射著昏暗的燈光,就像天上隕落的碎星,他緊緊攥著那些碎片,血流枝枝蔓蔓的順著手掌流淌,卻不覺得疼。
心裏鈍鈍的,像被什麼壓住了,他拿起酒瓶喝了一口,心中的憋悶卻沒有一絲緩解。許揚田大步走到水晶酒架邊,用手中的紅酒瓶啪啪幾下砸爛了它,一時間酒香四溢,一地碎片,他忽然失去所有力氣,緩緩低下身去,滿眼狼藉,又怎及得上他此刻的心,痛得千瘡百孔。
“李禦跑掉了,跟他在一起的女的卻死了,據說還懷了孕,一屍兩命。”聽到這話的時候,許揚田怔住了,他不能相信這是真的,心底卻又明明白白的知道,Jang的人不可能騙自己,菀凝……她一定是已經沒了。
如果上天肯給他一個重來一次的機會,許揚田願用任何代價去換,可是宋菀凝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在朦朧光影中意猶未盡地叫他一聲,Tim……
很少有人知道許揚田與杜漸倫的關係。
兒時好友,一起玩到中學,後來跟隨父母天各一方,卻一直保持聯係。
長大以後,兩人也許久未見,情分卻一直都在。小時候,杜漸倫曾經救過他的命,許揚田如今看起來溫和謙遜,從前卻好勇鬥狠,若不是杜漸倫與他並肩作戰,他那時候少不更事,不知道都死多少回了。
所以當杜漸倫拜托他接近宋菀凝的時候,他幾乎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說到底,不過就是一個女人。這世界上從來不缺美女,即使貌若天仙,又有什麼了不起。可是她……為何那麼信任自己?
他把宋菀凝的行蹤告訴杜漸倫的時候,關於杜漸倫與Jang的背後交易,他其實是知道的。杜漸倫對宋菀凝的愛十分古怪,不肯好好求她回來,卻也不許別人占有她。Jang自然是想除掉李禦的,隻是苦於遍尋不獲,杜漸倫把他們的行蹤告訴Jang,其實隻是想借著這個泰國地頭蛇的手除掉李禦。畢竟一旦回到明珠城,李禦就不那麼好對付了。
可是,杜漸倫不知道,上帝總是喜怒無常,她是他爹的女兒,可他自己竟然不是。杜漸倫的生母早年是個舞女,他並不是杜老爺子的親生兒子,這在圈裏也不全是太大的秘密,隻是他自己卻被瞞的嚴嚴實實。他對宋菀凝這樣反複無常,大概也是誤會了什麼吧。許揚田看得清楚,卻從來沒有告訴過他。
當杜漸倫得知死的人是宋菀凝,並且是一屍兩命,他會是什麼心情?
許揚田此刻半點也不同情這個過命的兄弟,反而有些恨他,畢竟是他將自己拉到這個萬劫不複的境地。
宋菀凝……他再也看不到她了。
許揚田想起與她相遇那日,她雙目恬淡,在人群中並不出眾,隻是與她說話的時候,會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覺,笑起來眼睛彎著,眼底卻很少有笑意。
後來,他也有些遷怒於杜漸倫。無論如何,杜漸倫與她有過那麼一段刻骨銘心,也總是好的。他們的感情結束了,卻讓他來做最近的旁觀者,麵對這個無助的女人,許揚田時常覺得自己比她更無助。
因為有些感情,無聲無息,沒有來由……等到失去的時候,才知道她已經長在心裏,挫骨揚灰,不能相忘。
可是她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許揚田透過破碎的玻璃窗,望著燈影霓虹的明珠城。
萬丈紅塵,浮生若夢,從此以後,還有什麼意義?
許揚田拾起一把玻璃碎片,緊緊攥在手心裏,好像唯有疼痛,才能釋放一些他心底的悲涼。頃刻間血流如注,嫣紅如花。
從小到他,他應有盡有,敢作敢當,從來不懂“後悔”二字的含義。
這一刻,他真的後悔了。
隻是人生如戲,沒有彩排,世上最缺的,不就是後悔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