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小綏芬河車站。 俄軍列兵馬金隻身在哨所看家做飯,王德林、吳義成衝進來將他擊斃,繳獲了三支步槍。 俄國工人的工棚。 孔憲榮帶領七八個弟兄破門闖入,奪走三支別旦式步槍和子彈。 牤牛河哨所附近。 帝俄戈利岑大尉與第四步兵連幾個士兵狩獵歸來,遭到姚振山和二十幾名弟兄伏擊,雙方發生激烈槍戰。俄軍漸漸不支,倉皇而逃。 王德林密營。 一隊哥薩克騎兵攜帶火炮、洋槍,偷偷摸到附近。他們先用大炮猛轟營地,然後依仗人多勢眾,接連發動瘋狂進攻。 留守的二十八名弟兄,臨危不懼,扼守山路隘口,頑強抵抗,同來犯之敵浴血苦戰。 傍晚。 王德林率領大隊人馬歸來,麵對一幅悲壯的情景:小杆和茅草搭成的馬架子變成堆堆廢墟,殷紅色的血跡灑點在坡坡崗崗,二十八名烈士的遺體慘不忍睹……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奶奶的,準是‘毛子兵’幹的,俺和他們拚了!”山東陽穀人吳義成“刷”地抽出斜插在背後的大刀,甕聲甕氣地嚷道,拔腿就要往山下跑。 還有幾位戰士也操起武器,義憤填膺地喊著: “大哥,打吧,弟兄們的血不能白流哇!” “大隊長,豁出命來也要爭這口氣,不然,遇難的弟兄死不瞑目啊!” 王德林更是怒火中燒,猛地掏出掖在懷裏的左輪手槍,大聲吼道:“娘的,老子要拚啦!”說罷,甩開闊步,奮然前行,可是沒走多遠,突然停住,那隻握槍的右手也慢慢往下低垂。 弟兄們困惑不解,愣愣地望著王德林,隻見他狠狠揪著自己的頭發,牙齒用力咬著嘴唇,顯現出一副苦慟難言的表情。 王德林望望漸漸西沉的落日,瞅瞅手中左輪子,把臂膀伸直,高高舉起,“砰、砰、砰”,一道耀目的火光迅速消逝於長空,尖厲的槍聲卻仍在山穀中回蕩…… “弟兄們,這筆血債一定要讓‘老毛子’拿血償還,隻要俺王林還有一口氣,這個仇遲早要報!”王德林手指蒼天,信誓旦旦,“可是,咱不能硬拚,那樣正好中了狗日的心思,對付他們還得來暗的。要尋戰機,襲車站,瞅冷子,砸哨所,消滅‘老毛子’有生力量,盡量避免與他們正麵交鋒,這可是收拾強敵的法寶,而且常常十拿九穩,馬到功成!” 山嶺重重,峰高林密。汽車正在向俄軍雲集地邊境急馳。 王德林瞻前顧後,惴惴不安地:“參謀長,從那以後,我最忌諱,也是最懼怕和‘老毛子’打正經八百的陣地戰。” 孫廣庭平靜地問:“那是為什麼” 王德林回答:“你不是也說過,以己之短當彼之長,凶多吉少,後患無窮嘛!” 孫廣庭道:“你不是也常說,活人不能讓尿憋死嗎?那我們就以己之長攻彼之短吧。” “參謀長,聽說這夥白俄軍隊凶狠勇猛,很有實力,仰仗日本與捷克兵團供給的先進武器,不僅縱橫西伯利亞,而且遠征過俄羅斯東部的彼爾姆和烏法。其頭頭兒吉特裏赫斯更是詭計多端,陰險毒辣,不易對付。”王德林看了一眼神態自若的主帥孫廣庭,終於按捺不住,滿臉焦慮地說,“而我東北邊境,屢遭列強蹂躪,兵無鬥誌,軍心浮動,這仗可實在是不好打呀!” “誠然,形勢不容樂觀,但古往今來,出奇製勝,以弱克強者也不乏其例。”孫廣庭淡淡一笑,“敵強我弱,當然不宜魯莽硬拚,可先禮後兵,與俄方據理力爭,勸其放下武器,繳械入境。” “倘若俄人動粗撒野,不聽規勸,那將如何是好?”王德林仍顯出談虎色變的神情。 “俄人動武,我軍佯做抵抗,隻許敗,不許勝,違令者斬!” 王德林大惑不解:“這又究竟為啥?” 孫廣庭指了指車窗外麵:“琿春卡倫路上,爬山繞崖之處,驛道險仄,嶺多林密,集全團火力及衛隊營精稅,事先隱蔽埋伏妥當,再兼以滿山遍野的民團、鄉勇、百姓為援,引誘俄軍深入至此,雖不敢說能一舉圍殲,但也可挫其銳氣,然後,再派人說服俄人殘軍,必能如願。” “軟硬兼施,好計,好計!”王德林連連點頭道:“參謀長,這長途跋涉,一路顛顛簸簸,咱們可被這光緒年間開辟的邊防驛道折騰苦啦!等趕到琿春的時候,恐怕連睜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 孫廣庭道:“那就趕快閉上眼睛休息,到了琿春,你極有可能找不到片刻喘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