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意誌(1 / 2)

精靈族被毀滅殆盡,破爛的城牆,荒蕪的大地看不到一點生氣,一切都被籠罩在恐怖之中。蘭卡命令薩利姆軍隊先回國,他要同剛武莫莉一道去獸族。廣袤連天的草原上,獸族兒女個個英氣奮發奔馳習武,每個人都是草原上的戰士。剛武最喜歡草原的生活,但是生活不得不使他四處奔波。離草原尚遠,幾個人快馬加鞭也要五天時間才能到,基裏奧斯受傷後惡魔也銷聲匿跡了,因此幾人一路上沒有受到阻礙。

一條寬寬的河上架著一座搖搖欲墜的橋,戰爭使得它千瘡百孔,至今也沒得到修善。另一端柱頭上坐著一人,青袍青帽連成一身,投到臉上的光線昏暗,看不見一絲表情,顯得極其神秘。三人停下腳步,對麵那人顯然來者不善。莫利薩蘭聲音並不響亮,但是傳得及遠,清清楚楚地送到對麵那人的耳朵:“你來做什麼?”那人說的話旁人聽得模模糊糊,隻有到了莫莉耳朵才顯得清晰:“你不想見到我嗎?”莫利薩蘭說:“我早說過,刺客總有一天要為他的心軟付出代價。”那人輕輕笑笑了聲說:“我也早說過隻要我能活著,就要來取你的性命。現在你怕了?”莫利薩蘭冷冷地說:“該來的總會來的,有什麼可怕。”那人冷笑著說:“你殺了我一家十六口人,唯獨留我一個,不就是想戲弄我不讓我死麼,我既然沒死,你就得死。”莫利薩蘭沒有說話了,想起十年前的一場殺戮,他本來不想殺人,隻是任務來了不得不去執行,從此以後他脫離了任何國家或組織,做一個自由的刺客。

那人聲音似要發狂,說:“你是世界上所有刺客的偶像,也是我的偶像。嫉妒得我恨不得殺了你。”莫莉薩蘭麵無表情,說:“我不想殺你。”那人說:“你是不屑與我動手?我這種無名小卒,哪裏會配和你這個刺客之神動手?”莫利薩蘭知道他不會輕易罷手,說:“你走吧,我們另約時間。”那人又笑了說:“我今天就要和你較量較量,不知道你兩個可愛的孩子會認為誰贏誰輸呢?”莫莉薩蘭的眼中開始閃出恐懼的光,難道孩子已經在他手上?那人還在得意地笑,莫利薩蘭已經到了他跟前,眼神中閃著深邃的寒光,冷冷地說:“你要做什麼?”那人說:“我帶著仇恨活了這麼多年,我們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莫利薩蘭和青袍人走了,他要去救他的孩子。剛武和蘭卡飛過橋要追上去,忽然十六枚暗器釘在腳前,那是莫利薩蘭的流星錐,顯然是不讓他們跟去。蘭卡攔著剛武說:“別追了,這事他要自己解決,我們過去隻是會添亂。”剛武停下腳步早已經看不到他們的去向,發著呆。蘭卡說:“有記載說刺客之神莫利薩蘭唯一愛的就是他的兩個孩子,或許是他的仇家找上門來了。”

兩人繼續往獸族方向走著,忽然起了大風,大得快要將人吹飛。他們邁進一步都顯得十分困難,於是找了個大石背後躲著,等大風平息。蘭卡麵對這奇怪的風心裏忐忑不安,這絕非尋常風。

風吹來了十個人影,整整齊齊排在剛武麵前,他驚愕地說不出話來了,麵前的十個人都是自己的模樣,分毫不差。最前頭一人說:“你認識我嗎?”剛武不說話,其餘九人都陰森森地說:“你認識我嗎?”剛武還是不說話,這些都是他自己,怎麼會不認識呢?但是這一刻偏偏覺都是陌生人,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忽然風停了,這時一個女人來了。血紅的長袍,妖豔的身姿,還有那比鮮血還紅的嘴唇,無論哪個男人看她一眼都會蠢蠢欲動。剛武不敢看她的美貌,因為越看她一眼就越覺得恐懼。那個女人嫵媚的聲音令人陶醉:“你怎麼不看我?我長得不美嗎?”剛武忍不住還是看著她,說:“美。”那女人說:“世界上沒有男人說我達勿塔不美的。”剛武的眼神已經癡了,呆呆地看著。漸漸的,他眼裏一片空洞的黑暗,除了十個自己和達勿塔,什麼也沒有,他不知道蘭卡去哪裏了,現在有的隻是恐懼。

達勿塔搭在他肩上,說:“你殺了這麼多人,現在這十個人要為他們報仇,你怕嗎?”剛武不認識麵前的人了,也說不出話來。達勿塔又說:“你是不是該死呢?”剛武忽然想起自己來到原大陸後與惡魔血戰的場麵,一隻隻鬼怪麵目猙獰的死在他麵前,斷手斷腳的哀聲向他求饒,慘不忍睹。達勿塔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他們雖然是魔鬼,但是他們都是有生命的,你應該償命。”剛武絕望了,沾滿血腥的雙手,隻有死才能洗清罪孽。

內心有聲音在呼喚,是父親的:“這是為正義而戰,正義的心會為你洗清罪孽。”剛武的心也在說話:“但是我殺了太多人。”父親說:“麵對邪惡,多數人隻能站在道德的角度指著它去批評,罵得它體無完膚,隻有正義的戰士才會拿起武器去鏟除邪惡,你是一名正義的戰士,決不能在邪惡麵前低頭。”剛武說不出話來了。身體裏能聽見親人好友的哀叫,那是世界上最悲慘的聲音,忽然又安靜了下來,就像燈火突然滅了,隻剩下一片黑暗。父親的臉也模糊了,最終消失不見。剛武徹底絕望了,親人好友現在真的死了,他跪在地上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