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3)

一霎間,春若水想到了許多,覺著怪別扭的,又有些替他臊得慌,更有無限憐憫同情,對於皇室巨門之暗藏汙穢,更不禁為之深惡痛絕。心裏想著。一時也忘了接過麵前孿重雙手迭來的點唱本子,隻管看向一個死角,發著傻兒。

“娘娘。”那孌童輕輕叫了一聲,聲音怪嫩的,吹彈可破的嫩臉上,泛起了兩片靦腆紅霞,敢情在他侍奉王室的短短歲月裏,還不曾見過像春若水這般美麗的女人,此身雖是女裝,更沾染了女兒家的習氣,到底還是男兒之身,教坊人家,開情極早,乍然睹及春貴妃這般“絕色”佳人,一顆心忐忑跳動,早已難以自持,喚了一聲“娘娘”,一顆頭便自低下去,再也抬不起來。

春若水這才警覺了,那雙澄波眸子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蘭哥’。”

“什麼奴婢?難道你是個女孩兒家?”

“這……不是……奴婢……”

高煦隻在一邊笑著,卻是不插一言。

“回娘娘,這是官裏的規矩。”一旁的老太監馬管事上前一步,躬身代為解說道:“他們這些人,是當不得男兒的。”

春若水隱隱約約的心裏也明白了一些,卻是為之氣不過,看看麵前的“蘭哥”,隻覺著他好可憐。

“我明白了。”她看著蘭哥,問道:“你多大了?來了有多久了?”

蘭哥緋紅著臉,聲音小到跟蚊子差不多:“奴婢十三歲了,來了有七……七年了。”

春若水點了一下頭,叮囑道:“你記住,你是男的,以後別再奴婢奴婢的了,知道吧!”

蘭哥點了一下頭,心裏卻不能釋懷,隻把一雙明亮的眼睛。偷偷向老太監馬安望著。

馬管事也隻能垂著頭,滿臉尷尬表情的窘笑著,這是大內多少年以來傳下來的規矩,豈能輕言廢棄,自覺春貴妃如果指定了要眼前蘭哥兒自改稱呼,也不是不行,眼前王爺都沒說話,自己豈能置喙?

春若水又向蘭哥兒道:“你家在哪裏?有幾個人?”

“在瓜州……上有祖母、父母……下麵有個小弟弟!”

“我知道了!”春若水點點頭道:“如果再看見你父親,告訴他好好栽培你弟弟,可別再把他像你一樣,往坊裏送了,知道吧!”

“是!奴……我知道了!”

“好吧!你下去吧!”

“娘娘,您還沒有點唱呢!”

春若水搖搖頭說:“你們就隨便吧!”

一旁的高煦說:“先來幾段南曲,像什麼《紅羅襖》、《醉花陰》都行,等開飯了再傳《金燈羽衣仙舞》!”

蘭哥跪應一聲,退下去,樂聲隨起,即有人和著樂聲,娓娓唱來,蜿蜒燈光裏,一行女待手捧食器,順著堤道,直趨亭階,須臾擺了滿滿玉案。

春若水早也適應了這般排場,即與高煦大方入座,她自目睹蘭哥一番遭遇,心裏頗生同情,決計要設法救他離開,另當給與安家費用,好讓他在家能好好習文,改頭換麵,日後也可謀個出路。

她腦子裏另外還在想著一件事,亦待與眼前高煦說明,一時盤算著如何出口。

高煦今夜興致極好,自飲了兩盅“桂花露”,覺著口味太輕,不合胃口,高喊著換酒,一麵向春若水道:“我叫他們把水鴨子點上,你看著一定喜歡。”隨即拍手道:“來呀!”

馬管事趨前請示,高煦即傳下了旨意。

一霎間,七十二隻水麵流燈即行燃起,前文述及這類水麵流燈,通體透明,狀若水鷗,一經點起,上下通明,晶瑩透澈,因色澤互異,宛若一串五彩天星,光彩璀燦,映得湖水雲霓般呈現出一派奇光異彩,妙在水底錦鯉,覓光而逐,上下交彙,頓成絕妙景致。

春若水原來興致不高,眼前目睹著這番奇異景象,亦不禁心裏暗讚一聲,一時停著不食,隻管扶向亭欄,矚目水麵流燈,欣賞不已。

高煦見她喜歡,心裏大樂,更是酒到杯幹,身前內侍不停地為他忙著斟酒。

轉瞬間,滿壇佳釀已傾其半,春若水再回座時,高煦正當酒酣耳熱時候,吩咐了一聲:

“獻舞!”

一時間蕭管笙笛聯合奏起,前文謂及的《金燈羽衣仙舞》乃自演起。數十名鮮衣彩帶美女,隨著樂聲,手持香扇,踏著一定節奏,嫋嫋起舞,狀若穿花蝴蝶,便自在白玉長堤間特設的“擺滾金燈”間歌舞起來。

堤亭榭間,千燈點起,襯著水麵的五彩流燈,眼前美景,宛若置身仙府,七十二名歌舞樂伎,各人身懷絕藝,眼波流醉,玉體盡嬌,奇姿冶態,彙集了聲色之極,形成如海香光,堪稱極致。

春若水固多感觸,她身後的冰兒,亦不禁有所觸及,二人目光交接,春若水點頭示意,冰兒隨即趨前請示。

“冰兒,”春若水眼睛裏流露出無限向往道:“你看她們舞得好麼?”

“好。”

“不知怎麼回事,”春若水微微搖了一下頭,頗有所感地道:“她們卻讓我聯想起涼州那一群可憐人家的小孩子,他們也唱歌也跳舞……唉!不知今生今世,是不是還能再看他們唱歌跳舞了。”

“娘娘,”冰兒嚇了一跳,才知道小姐這一霎,敢情又想起君無忌來了,忙自岔過道:

“回頭等他們表演完了,奴婢陪侍您遊湖去,可好?”

春若水看著她冷冷一笑,知道她是忌諱著高煦在座,恨她的膽小怕事,也就不再睬她,隨即把目光,移向當前表演行列。隻是由於心情轉變,麵對著這般歌舞,再也勾不起一些兒興頭兒來,一時味同嚼蠟,連帶著眼前美景,也相繼失色。

好不容易,這場經過精心排練的《金燈羽衣仙舞》才表演完了,高煦大聲地鼓了幾下巴掌,偏過頭來,看向春若水道:“怎麼樣,還不錯吧?”

春若水微笑道:“我沒有你這麼好的興子。”

“怎麼?”高煦皺了一下眉:“好像你有滿肚子心事似的,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說!”

“王爺,”春若水也就不客氣地直言直說了:“剛才我來的時候,聽見了些風聲,是關於季貴人的……”

“啊,”高煦一笑說:“已經沒有事了!”

“聽說王爺要把她送出府去,當東西一樣地賞給了外人,哼!”說著她的臉色變了。

“這……”高煦愣了一愣:“誰說的?”

“我隻問王爺有沒有這回事就是了,又何必管是誰告訴我的。”說時,她氣不過地把臉轉到了一邊。

高煦鼻子裏一連哼了兩聲,濃眉乍挑,似將發作,卻不知怎地又壓住了,反而改成了笑臉:“聽你口氣,好像你認識她似的,你們以前認識?”

“不錯!”

春若水緩緩轉過臉來,眼睛直直地盯著他:“如果你已經把她送出去,我就要說你是這個世界上一個最最無情的人。王爺,你可就大錯特錯了!”

高煦福大量大地朗笑了兩聲:“我倒要聽聽是怎麼個道理,我又怎麼錯了?”

春若水說:“雖然從一開始,你就存心對她玩弄,根本就沒有真心待過她,可是她卻是一番死心塌地地愛著你。”

高煦哈哈大笑了兩聲。

春若水臉上透著冷,眼睛裏的光更像是鋒利的兩把匕首,直向著高煦身上刺過來,“所以我奉勸王爺,任何人你都可以把她送出去,獨獨這個季穗兒,你卻不可以。一個女人,你可以殺她,千萬不要傷了她的心。這是對王爺你的幾句忠言,聽不聽可就在你了。”

高煦想不到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尤其是當著眼前這麼多人,臉上還真有點掛不住。

春若水的話,卻也不無警惕,聆聽之下,不禁為之一愣。

驀地亭閣裏爆出了一陣呐喊,有人大聲嚷著:“有刺客!”

高煦心頭一驚,偏頭看時,一條人影,海燕掠波般地已自湖心躍向回眼前。

來人青巾紮頭,一身深紫夜行衣靠,身材纖瘦,腰兒窄窄,敢情是個“坤”客。

原來她一直藏身於湖心畫舫,不知怎麼憋不住了,乘著歌舞酒宴間,猝出發難,觀其身手,倒也頗為可觀,隔著兩丈來寬的水麵,隻扭一下腰,颼然作響地己自竄了過來。

現場少女驚叫聲裏,來人第二次騰身躍起,翩若飛鷹地已躍向亭閣,陡地亮出了手上長劍,匹練白光裏,一劍穿心,直向著正中高煦當胸刺來。

原來王府規矩極嚴,一幹衛士也隻能在外圍防範,不得召喚,不能擅自逾越。來的這個女刺客,真不知是施展什麼障眼法兒,避過了重重森嚴戒備,以至於乃能藏身於湖心畫舫之上,不為外人所察。

高煦乍驚於刺客的猝臨,俟到發覺是個女人,心裏略為放寬,來人少女卻是放他不過,一劍直取前心刺來,高煦驚呼一聲,單手在玉質桌麵上力按之下,整個身子“呼”地躍起,竟自越過了台麵,來到了春若水的一麵。

偏偏這個女刺客就是放他不過,“狗賊,你納命來!”隨著這聲清叱之後,紫衣少女第二次掠身而起,呼地越過了麵前桌麵,如影隨形地緊緊附身過去,掌中長劍劈麵而下,直向著高煦背側麵力劈下來。

高煦心裏一急,反手搭住了一隻坐椅,止待掄起,其勢略遲,這一劍眼看著連肩帶胸就要劈個正著,卻有人竟對他動了惻隱之心。

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情緒作祟,竟使得一旁的春若水難以袖手旁觀。

紫衣少女長劍方自劈出,耳聽得一旁女子嬌叱之聲。春若水已猝起發難,不容她抽招換式,後者一雙纖纖細手,已自“排山運掌”般,直向她側麵攻到。

雙方勢子都疾。

紫衣少女怎麼也沒有想到,座上這個看來俏麗的王族佳人。居然身藏絕技,眼前情形不容她稍作遲疑,慌不迭身子向前一個快閃。總是心裏氣不過,不甘心就這般放過了麵前的朱高煦,略作遲疑之下,掌中劍仍然直劈而下,無如就這麼略一遲疑,己給了高煦緩手之機。

他手勁原本就大,單手掄施之下,一張嵌玉的紫藤座椅已自飛掄而起,“喀”一聲,迎住了來人揮下的寶劍。

寶劍雖利,藤質亦堅,一劍揮下,竟不能立時將之劈為兩截,反倒將劍鋒深深嵌了進去。

紫衣少女萬沒料到竟然會有此一手,用力地往後麵奪劍.一雙眼睛睜得極大,那副模樣真像是恨不能將對方生吞了下去。

時機一瞬即失,這一劍未能將高煦立劈劍下,她便己喪失了惟一可以致死對方的機會。

高煦眼見著對方長劍被自己椅子鎖住,一時膽力大增,當時力擰之下,差一點把對方寶劍給絞了過來。

紫衣少女兩次力奪,均未得手,心知大勢已去,四周圍早已人聲鼎沸,時不我予。這一霎春若水若伺機進招。來人紫衣少女必死無疑,她卻遲遲不予出手,乃予對方逃走之機。

紫衣少女三次奪劍不下,乃知時機盡失,加以四下裏嘈雜人聲,驚得她心慌意亂,一時顧不得再向對方出手,手一鬆,舍了掌中劍,腳下力點,颼然作響聲裏,己自拔身而起,落在了亭閣朱欄之上。緊接著她第二次作勢騰身,巨鳥也似地直向著湖心畫舫上落去。

無如這一次可不容她稱心如願。紫衣少女身子方自落向畫航船篷,陡然間斜刺裏疾飛過一條人影,幾乎與她一般的快,直向船篷上搶落下來。

來人是高煦身前四名得力衛士之一——“穿心手”胡光。

眼看著王爺險些遇難,來人是既驚又怒,乍然照臉之下,手裏的一口魚鱗刀,猛地直劈而出。

紫衣少女眼下己是驚弓之鳥,哪裏有心與人戀戰,不待來人刀到,早已腳下加力,身子霍地一個倒仰,施展輕功中“倒趕金波”身法,哧一反向著岸上穿落下去。

論之紫衣少女這般身法,確也難得,可若較之王府第一高手“鬼見愁”茅鷹來說,顯然還差得遠。

紫衣少女眼下身子方自著地,柳叢間人影乍閃,一個頎長瘦高的人影,鬼魑也似地已來到了她身邊。

雙方勢子都疾,差一點撞了個正著。

紫衣少女乍驚之下,一雙纖纖細手,照著來人就戳,施展的是一式“插手”,卻也不可小觀,隻是來人功夫過高,卻不把她看在眼裏。

“哼!”那人鼻子裏冷冷地哼了一聲,雙腕乍翻,卻反向紫衣少女的一雙腕子上拿去。

來人黑黝黝的一張瘦臉,卻生著鷹樣的一雙眼睛,正是王府第一能人“鬼見愁”茅鷹。

紫衣少女識得厲害,慌不迭抽身就退,嬌軀疾晃,縱出丈許以外,隻是身後的茅鷹,卻是無論如何也放她不過,閃動間鬼影子也似地附了過來。

四下裏人聲鼎沸。

紫衣少女幾曾經過如此陣勢?早已嚇破了膽,驚惶中更不辨方向,急向一堵花樹叢裏縱迸,麵前人影一閃,已為一名王府衛士攔住去路。

緊接著這人一聲怒叱,一口銀光刺眼的鋼刀,迎麵直劈下來,紫衣少女早已是驚弓之鳥,反身就跑,身子才自掉過,隻覺得左右雙肩上一陣子疼痛,麵前更現出了先前鷹眼人的那張瘦臉,其時一雙肩頭,已被對方拿住。

“鬼見愁”茅鷹一招拿住了紫衣少女雙肩,冷叱一聲道:“綁了!”隨著他雙手抖處,紫衣少女偌大的身子球也似的給拋了出去,“撲通”摔落地上。立時搶過去幾個人,死死地把她擒住。

紫衣少女待要掙紮,雙手舉動時,才知一雙肩骨已被卸落,略一抬動,痛徹心肺,呻吟了一聲,已是無能為力,當即為幾個如狼似虎的侍衛押上亭階,直趨漢王高煦座前。

“跪下!”一名侍衛怒叱著,死命要把她按倒跪下,紫衣少女卻是死也不依,隻見她青著一張臉,狠狠地咬著牙,眼睛裏直似要噴出火來。

“算了,算了,就叫她站著吧!”高煦慢吞吞地說著,趁著這個時候,早已把她打量得十分清楚,不免心裏暗自奇怪,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個俏滴滴的姑娘人家,竟會對自己下手行刺,前此的沈瑤仙已令他大感困惑,現下又多出了一個,真正令人不解。

四隻眼睛對看著,紫衣少女何嚐有絲毫懼怕之意?那種氣吞山河的倔強勁兒,簡直較諸身邊的“春小太歲”先時更稱蠻橫十分。

“我們以前見過麼?”高煦微笑地看著麵前紫衣少女:“幹什麼要來行刺?”

“哼!”話也懶得說一句的那種不屑,倏地把頭扭過一邊。

“冤有頭,債有主,你要來行刺,總得有個理由吧,為什麼不說話?”

紫衣少女倏地又擰過頭來,一雙眼睛裏簡直要噴出火來,“還有什麼好說的。”紫衣姑娘挑動著一雙黑而濃的眉毛:“落在了你這個賊王的手裏,大不了是死路一條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就給個痛快吧!”話聲清脆,全無一般少女的矯揉做作,倒也幹脆俐落。

“哈哈……”高煦大笑了兩聲:“大姑娘你這話可說錯了,要死可也沒有那麼容易,總得要明白是怎麼回事,本王出道以來,還沒有濫殺過一個好人,可不能隨便殺人,你先報上來,叫什麼名字?”

“何必多問!”紫衣姑娘一副氣呼呼的樣子,一麵“咻咻”的大聲喘著,上胸連連起伏不已,卻又把頭扭向一邊。

一邊的茅鷹見狀冷森森地獰笑道:“王爺用不著擔心,卑職有辦法讓她吐出實話!”

說時上前一步,正待向對方施展出分筋錯骨手法,卻為座上的春貴妃忽然出聲喚住:

“慢著!”

茅鷹停住步子,抬頭看了一眼,出聲喚住自己的是春貴妃,自是不敢莽撞,“娘娘。”

邊說邊自向著春若水抱了一下拳。

“我看用不著。”春若水的眼睛轉向高煦:“士可殺而不可辱,這麼對付一個姑娘人家,太過分了!”

她自是知道茅鷹手下的厲害,一經出手,眼前紫衣少女即使不死,也隻怕終身落下了殘廢。

高煦慣於兩麵做人,尤其是眼前眾目睽睽之下,即使沒有春若水出聲喝止,他也不會聽任茅鷹在眾人麵前施展酷刑。“娘娘說得不錯,那就先把她給押下去,好生的給我看著,慢慢地再給我問清楚了!”

兩旁衛士答應一聲,已把一副十足分量的腳鐐手銬加在了紫衣姑娘身上。待將押下去的一霎,春若水卻又出聲喚住:“慢著!”她眼睛直直地看向茅鷹:“二堡主你手下留情,還請把她肩膀給還原接上的好,你還擔心她會跑了?”

“這……”茅鷹疑惑著看了高煦一眼,後者似無異議,他也隻好聽令,抱拳道:“遵命!”

邊說著,隨自走了過去,雙手猝然遞出,向著紫衣少女兩肩上一落,一提一擰,“喀喀”骨響聲中,隨即把對方一雙卸落的肩腫骨重複裝好。

紫衣姑娘痛得“哼”了一聲,那張清水臉上猝然泛起了一片紅潮,她卻倔強地向著座上的春若水看了一眼,冷笑了一聲,並無絲毫感激之意。

一行人隨即押著她匆匆向外步出。

茅鷹甚是汗顏地轉向座上高煦,躬身請安道:“王爺你受驚了,卑職……”

高煦嗬嗬一笑道:“算了,拿著了就好了,我這條命要不是春貴妃,隻怕現在也完了,你倒是應該謝謝她才是!”

茅鷹怔了一怔,方才情景他遲來一步,並未看清,怎麼也沒想到王爺這條命竟是為她所救。

原來高煦迫嫁春貴妃之事,流花河岸已盡人皆知,由於這段婚姻過於牽強,春若水更是家喻戶曉的“春小太歲”,一身武功頗是了得。是以茅鷹在受命擔任高煦貼身侍衛之初,即得師門告誡,要他對春若水寄以特別注意,滿以為她將不利於高煦本人,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眼前她竟然會出手救了高煦,倒是他始料非及,聆聽之下,著實有些吃驚。

愣了一會兒,他才轉向春若水抱拳道:“謝謝娘娘,卑職真是太大意了!”

春若水一笑說:“也怪不得你。”目光微瞬,轉向高煦,冷冷地說道:“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哼,王爺你今後可得要好生自我檢點了。”站起來,轉向身後冰兒道:“我們走吧!”說罷,同著冰兒下了亭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