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濤輕輕搖了搖頭。
“不是共黨,怕他們什麼誣陷!”趙四受軍旅熏陶,講起話來也是斬釘截鐵。她望了一眼閻濤,接著又自言自語似的補了一句:“隻要是抗日誌士,既使共黨,副司令也不會將你拒之門外!小虹,幫閻濤收拾一下,明天我帶他去見副司令!”
“啊,不不!”閻濤又連忙阻止。
“怎麼?”趙四顯然慍怒於色。
閻濤跨前一步:“四小姐對我如此厚愛,閻濤實是感激不盡。正因如此,才不能再給副司令增添麻煩!”
“你這是什麼意思?”
“正如您剛才所說,現今熱河失守,國人不明真相,副司令正遭受各方責難。在這種時刻,我這樣一個有共黨嫌疑的逃犯,被他收容,豈不更將授人以柄?我閻濤不能為副司令解憂,可也決不能在這種時刻再給副司令增加煩惱!”
趙四聽了閻濤的話,臉上露出喜色,她見閻濤如此通達事理,越加喜愛,料他將來定可委以重任,於是越發堅定了收留閻濤的決心:“副司令那裏,你不必擔心!副司令敢作敢為,從不為世俗流言所左右,隻要他認準的事,即使天塌下來,他也自會應承!”
閻濤撲地一下跪倒在地:
“謝謝四小姐!如蒙不棄,我閻濤他日定將湧泉相報。閻濤一身別無長物,唯有從小練就的武術槍法和這顆耿耿忠心,可供副司令驅使。一旦需要,請副司令盡管吩咐,哪怕是刀山劍樹,我閻濤也定會萬死不辭!”
趙四伸手將閻濤扶起。這時,電話鈴聲響起來,趙四拿起電話,是張學良打來的,讓她立即趕回機要室。趙四放下電話,匆匆看了一眼熟睡的閭琳,邊走邊吩咐小虹:“你先幫他安置個住處,好好養傷。副司令那裏,讓他盡管放心!”
趙四疾疾趕到張學良辦公處所時,隻見張學良和吳秘書長兩人正趴在大理石寫字台上,在草擬一份機密電報。一見趙四進來,張學良便將電報遞給她:“拿去,立即拍發!”
趙四接過來之後,見電文很長,她便一邊向外走去,一邊隨手翻看了一下,抬頭是打給南京政府蔣介石的。當她往下再看時,不由得兩眼發直,兩手抖顫,腦袋也嗡嗡地起來!原來這是一封因熱河失守,張學良引咎辭職的電報。趙四細看電文,隻見上麵寫道:
“自東北淪陷之後,效命行間,妄冀戴罪圖功,勉求自贖。詎料熱河之變,未逾旬日,失地千裏……要皆學良一人誠信未孚,指揮不當,以致負政府督責之殷,及國民付托之重。戾愆叢集,百喙莫辭……應懇迅賜命令,準免各職,以示懲儆;一麵迅派大員接替,用伸國紀。轉還之機,在此一舉。”
趙四看完電報,她的腳象釘子釘在地板上一樣,再也挪移不動了。她驚愕地望著張學良,本想問他:“漢卿,幹嘛要發這種電報?難道熱河失守,全是你一人的罪過?難道中央就沒有責任?你這電報一發,失去兵權,你還怎麼領兵抗日、收複失地呀?”
這些話,在趙四的嘴邊轉了幾圈,最後她還是忍住了。一是她望著張學良那消瘦蒼老的麵容,不忍再刺激他;二是她也不願過多幹預張學良的政事。張學良是有主見的人,這種大事他一定經過深思熟慮的。另外,近來汪精衛借著熱河失守,緊鑼密鼓地攻擊張學良,並以辭去行政院長職務威迫蔣介石。張學良的這一請求辭職電報,會不會是遞給蔣介石的擋箭牌,使他得以擋住各方的責難?而憑張學良與蔣介石的特殊關係,蔣介石肯定會極力挽留張學良,這樣一來,豈非兩全其美?
想到這,趙四的心踏實了下來,她拿起電報,快步走出了門外。
果然,頭晚發去的電報,第二天一早就得到蔣介石的回電。張學良為了安定軍心,免除辭職一事在高級將領中產生的波動,接到電報之後,他立即吩咐在順承王府開設晚宴,招待東北軍在平的將校級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