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仇

再說李忱回到大明宮。有人立刻回稟了宣政殿前情況,他隻麵無表情的當什麼也沒聽見,便直接去了南熏殿,將青衫布袍換下,蜀錦醬紫金絲遊龍便袍換上。

李忱先是不急不慢的去了紫欄殿,他知道鄭太後此時肯定尚未睡下。見了母後,李忱將所有宮人和暗衛全部遣出了紫欄殿。偌大的宮殿中隻留下母子二人,低聲耳語。

李忱輕聲訴說,鄭太後先是震驚隨後便是一臉哀婉淚痕。

李忱說完,鄭太後擦了眼淚道:“皇兒,要做什麼就做吧。對這等惡婦不能心慈手軟,你父皇在天之靈估計一隻就等著這麼一天。也隻有皇兒才能幫你父皇報仇。”

“這事兒子一直不敢和母後提起,擔心母後傷心傷神。隻是惡婦今日自己惹上門了,兒子自然要給她一個了斷。”李忱牽扯著嘴角,冷笑了一聲。

待李忱剛準備起駕宣政殿,鄭太後突然拉住了李忱的手道:“皇兒,三月喪期漸滿,這充盈後宮之事……”

李忱又陪著鄭太後坐了下來,笑道:“這事,兒子不是早就和母後說好了?”

“那時大勢未定,如今你是天子。”鄭太後說著便冷下了臉。

“天子也是人。待兒子先把她娶進門,後麵的事就由母後做主。”李忱好聲好氣的與鄭太後商議。

“母後什麼事都隨你,這事堅決不行。母後既知道她不能生養,又如何會讓你立她為後?她一介平民就算了,母後也是平民。你給她找個好人家安置個身份,這些都隨你。你想怎麼冊封她都可以,萬萬不能立她為後。娘擔心她日後知道自己不能生養,會遷怒於宮中後妃子嗣。再說朝中大臣又如何能容下一個不能生養的皇後?皇兒,你做事果決,行事淩厲,母後歡喜。但還是那句話,這事母後萬萬不能隨了你心意。”

李忱見母後動了怒,立刻好言好語的勸道:“母後,這事以後再議吧。兒子隻覺得,她是個好姑娘。隨著兒子生生死死多次,兒子不能做那忘恩負義的人。母後沒見過她,自然不知道她的好。有機會兒子帶她來見見母後,母後便知兒子沒有選錯人。今晚還有大事要做,兒子先去將此時了結個幹淨。”

鄭太後想著李忱說的話極是,凡是都要分輕重緩急。遂,不再言語,隻若有深意的看了李忱,讓他小心。隨李忱起駕宣政殿。

當李忱晃晃悠悠閑庭信步到達宣政殿門口時,已是三更天。一頭金鳳步搖,珠翠發釵的郭太皇太後仍舊坐在宣政殿十八扇朱紅鎏金的大門前的露台上低聲輕哭。一堆宦官宮女圍著。

“皇上駕到。”隨著一聲尖細銳利的聲音劃破夜空,本所有圍著郭太皇太後的宮人立刻全部下跪行禮。

郭太皇太後聽見李忱來了之後,繼續坐在地上低聲輕哭,一邊哭一邊道“先帝啊,你看看你的傻皇兒,對哀家這嫡母毫無敬孝。先帝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吧……不懂孝為何意的人居然做了天子……朝堂之笑話,天下之笑話……”

李忱聽了這些話,臉上沒有任何變化。隻寒著一張臉,一雙入鬢劍眉微微擰著看盯著郭太皇太後看了許久,等她將要說的話說完。

浩瀚星空下,夏夜清風送爽,宣政殿的巨大露台除了兩個人,一個坐在一個站著,其餘的人皆俯首跪在地上,等著李忱發話。

隻是當郭太皇太後將這番話連續哭訴了四五遍,也沒見到李忱有何表示。

最後連郭氏自己都說累了,便不再重複的說下去,隻拿著絲絹不停的幹泣。

“太皇太後說完了?”李忱的聲音像是一把冰鑿狠狠的鑿向了冰封千裏的湖麵,沒有將厚冰層鑿開,卻發出一聲讓人寒顫戰栗的聲音。

整個宣政殿前,鴉雀無聲,連郭氏都不再出聲。

“既是說完了,就送太皇太後回宮!”李怡見一臉頹敗,花了脂粉的臉愣愣的看著自己。不禁淺笑道:“為何如此看著朕?太皇太後既嫌朕不恭不敬不孝。那朕今晚一定要親自送了太皇太後回清寧宮,對太皇太後好好敬敬孝道,太皇太後覺得如何?”

李忱說完,見郭氏依舊未動,便對站在身邊的已是內侍監的李九口氣極為清淡的道:“李九,去扶太皇太後起來。送回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