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玉生煙 (2)(1 / 3)

蕭霽睿見她惱怒,方才大笑道:“你當真是關心則亂。朕豈會拿恪純的身體玩笑,明日一早,溫寧遠便會過來診脈。”

婉辭鬆了口氣,不由嗔道:“皇上戲弄我!”

蕭霽睿意有所指地笑道:“看不到你對朕開懷的模樣,看你生氣的模樣也是不錯。”

婉辭莞爾道:“皇上話中有話。”

蕭霽睿挑一挑眉,一本正經道:“你若是拿你對恪純的一半用心在朕的身上,朕也就不會吃味了。”

婉辭笑而不答,取過一邊的藥繼續搗碎,蕭霽睿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空靈嬌柔的舉止裏儀態天成、飄逸灑脫。“皇上不如跟婉辭下盤棋,可好?”婉辭櫻唇輕揚,神如皎月、色如春花。

蕭霽睿不想她有這番提議,想起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會麵,不禁牽出一絲微笑,頷首道:“朕依你。”

婉辭取過棋盤專心與他弈棋。蕭霽睿棋風大開大合、罡氣逼人、攻殺淩厲,婉辭下棋卻如行雲流水、柔風習習。對弈過半,婉辭推開棋盤道:“皇上,我們不下了。”

蕭霽睿笑道:“莫不是怕勝之不武?你倒是有幾分傲氣。”

“王維有詩雲:‘藍溪白石出,玉山紅葉稀;山路元無雨,空翠濕人衣。’講究的是空靈的境界,下棋亦如此。皇上心思不在棋盤之上,婉辭縱然贏了亦不足喜。”婉辭冰雪般的麵容裏透出點點了然的澄澈。

蕭霽睿心中一動。她是心裏明白的人,卻往往不肯說個明白:“你不用擔心勝之不武,朕未必會輸於你。”

婉辭微笑搖頭:“臣妾不能為皇上分憂,難道還不能讓您少作心煩嗎?皇上願意的話,婉辭倒可以彈奏一曲。有時,解憂的不隻杜康,還有曲樂。”

她的聲音清如水,空山靈雨般透亮,娓娓道來時格外有種舒心的力量。蕭霽睿不覺點頭。琴音嫋嫋而來。起初泛音清越,漸漸有萬馬奔騰,掀起萬丈波濤,隱有雷霆萬鈞之勢。激昂慷慨之調鋪天蓋地,似能劃破蒼穹。

一曲終了,餘音繞梁不覺。

蕭霽睿半晌緩緩拊掌道:“曲果然能通人心,你的心意朕明白了。”

婉辭眨了眨眼,輕笑道:“皇上可別輕易給臣妾加這天大的罪狀,臣妾什麼都沒有做,不過是聽皇上的吩咐彈奏一曲罷了。”

蕭霽睿指著她,笑道:“朕才知道,你原也是個刁滑古怪之人,怪不得恪純與你這般投緣。依朕看,她如今的性子多半是你慣出來的。”

婉辭兀自抿著嘴笑道:“皇上這是在推卸責任,卻不知公道自在人心。”

蕭霽睿微揚的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化柔了他原本的清傲。重新取過棋盤再弈,已是神清氣爽,互有勝負。他心中越發確定,紛亂的後宮裏終是有一處寧靜所在。

翌日,婉辭算定早朝時間已過,便拖著不情不願的恪純去了湖心亭。溫寧遠隱在蕭霽睿的背後,墨藍的袍子下清瘦的身形更添單薄蒼白。恪純撇了撇嘴輕聲道:“那書呆子一副活死人的模樣,都不知道一會兒究竟是誰救誰。”

婉辭忍俊不禁道:“你非得刀子嘴才能凸顯你的豆腐心腸嗎?”

恪純撅嘴道:“對付那書呆子,心腸一定不能軟。你等著瞧,他說話沒邊沒際的,還不知道要扯多久才能到重點。”

隔著簾子,溫寧遠把完脈遲遲不開口,隻是若有所思地點頭。恪純沒有那般好耐心,又不願直接與溫寧遠對話,求助似的望著蕭霽睿道:“皇叔,他怎麼光點頭不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