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秦浩在大殿中已經待了十幾天了,除了韓風每天三餐前來送飯,其餘時間都是他一個人在大殿之中反複的念著韓風傳給他的口訣。可是無論念了多少遍,再也沒有像開始讀口訣時那樣進入那種幻境。
可是秦浩生來倔強,就像入魔了一樣,即使是眼睛通紅,麵色慘白,也從沒有放棄讀那百字無名口訣。
好幾次都讓韓風有一種阻止他繼續的衝動,可是想到第一次秦浩所形容的場景,韓風又忍住了自己的衝動。他也希望這個天生倔強的孩子能夠真的領悟師父臨死前留下的口訣。如果真能領悟,再加上秦浩天生執著的性格。今後有一番作為也不是不可能。
這天是六月十五,韓風送來晚飯的時候,秦浩出奇的沒有沉浸在理解無名口訣上,他正在抬頭看著月亮發呆。
想到自己讓一個一直生活在父母身邊的五歲小孩一直一個人在大殿生活,沒有了玩伴,沒有了父母的嗬護和疼愛,甚至都沒有人陪著說話。韓風的心裏產生了一絲慚愧。
天天來大殿給秦浩送飯的韓風能看出最近的秦浩越來越低落的心情,也越來越不喜歡說話,甚至眼睛也不比剛醒來時的歡快無邪。於是已經辟穀的韓風,竟然留下來陪著秦浩吃了晚飯。
這一晚,韓風陪著秦浩聊了好久。聊到了思清,聊到了張嬸家,甚至聊到了秦浩隔壁家裏那隻從來不下蛋的母雞。一直聊到直到深夜,聊到秦浩滿是笑意的小眼睛困的睜不開,最後睡著,韓風才起身,把自己的長衫給秦浩披在身上,輕輕的離開大殿。直到韓風走了很遠很遠,還能聽到秦浩睡夢中的笑聲。
這晚,秦浩做了一個夢。夢見了自己麵前又出現了那副第一次讀口訣時看到的畫麵,於是秦浩就向那副畫麵接近,這次沒走多遠,便看清了眼前的畫麵,畫麵是一座山上,一個青衫男子。長發不紮不束,隨風漂浮。身形清瘦,卻給人一種萬夫難敵之威風,一雙眼如天上星辰,兩彎眉如漆似墨。男子盤坐山頂,手中毛筆在天空作畫,慢慢畫中景象竟然如活了一般。
男子先畫了一個藥師,走遍山川,嚐遍百草。每到一個地方,必盡自己所能,醫治病人,他醫治過王公大臣,也醫治過販夫走卒。他親眼看著人一點點被醫治好身體,也親眼看著一個個人不治身亡......這位藥師從未曾停歇一日,將自己的畢生時間都用來了救人和嚐食百草,編纂醫術上麵。由少年,到中年,直到自己已經行將就木,也編纂完了自己的醫術。取名《百草》,在《百草》書成之時,這位藥師竟然返老還童,身邊百米之內,百花齊放,腳踏之處,遍地藥香。
圖畫隱去,又出現了一個士兵,身在邊塞,日日刀光劍影,夜夜枕戈待旦,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也數不清自己身上有多少傷痕。日複一日,身邊的戰友死了一批又一批,城下的白骨堆了一層又一層。知道有一天,戰爭結束了,兩國議和。大軍奉旨回朝,回去的所有將士都給了極高的封賞。而這個士兵放棄了回去,他留了下來,開始一個一個的埋葬戰爭中死在戰場的白骨。不管是曾經的敵人,還是曾經的戰友,每埋下一人,這個士兵就會行一個軍禮。時間飛快,當朝廷的皇帝換了又換,曾經一起戰鬥過的戰友的子孫都已經垂垂老矣,那個士兵依然如戰爭結束時一樣沒任何變化。不知道過了多少年,終於邊塞的白骨都已經埋葬完畢。士兵向塞外走去,一步千裏,腳不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