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這倒奇了!”
中年文士嘀咕一句,但是眼中目光驚疑不定。不光是他,那黑大漢,還有周圍幾桌的客人,再加上那二八少女,人人都是看看那銀鏈子,又看看一臉玩味神色的小啞兒。
莫非這少年是哪個門派的高手不成?方才見那銀鏈子,起了貪念,便於無聲無息間將它取走;可後來見這黑漢子誣賴少女,又於心不忍,便又把那銀鏈子還回來。
可是……且不說這黑大漢戴著帽子,少年是如何把銀鏈子掛在他耳朵上的。之前也看他一直好端端坐在那裏,並無什麼舉動。莫非那傳言中的秘術,像什麼隔空取物,五鬼搬運之法真的存於世上不成?
一時之間,眾人都看向這個少年,眸中目光閃動,各不相同。
隻是不知什麼時候,那盛粥的老人早已把目光移開,專心做自己的活兒去。就仿佛那邊的事情與他全無關係似的。
黑大漢一張臉憋得通紅,可就是不明白這銀鏈子怎麼會掛在自己的耳朵上。倒是那中年文士先反應過來,對小啞兒拱手道:
“這位少俠,多謝幫我兄弟找回了鏈子。倒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師承何處啊?”
“少俠?當不得。”
小啞兒淡然搖頭,道:“在下不過是並州簡家一名雜役而已,名喚無聲。”
“原來是吳少俠,在下有禮了。”
小啞兒一陣氣悶。都說不是少俠了,還不信是怎麼著?
不怪他們,且不說小啞兒一身武人裝束,雖說年齡小了點,但有些門派那天資聰穎的童子,不足十齡便由人陪著,出門闖蕩的有的是。再加上小啞兒剛才這一番舉動,確實將周圍人們鎮住了。並州簡家?倒是有聽說過的,北原的一個小世家,不過據說家傳武學名叫霸氣訣的,與這取物之法倒沒多大關係。至於雜役,更不可能!
看這少年說話氣度,大方隨意,麵對著這麼一個凶相駭人的黑麵大漢,卻是連眼睛都不眨,一點兒害怕的意思都沒有。哪裏像是一個下人?
莫非是個隱世門派?因此這少年不願說出自己師門何處,隨便拉出一個小世家當做擋箭牌?
眾人更是浮想聯翩。
不是沒有先例。天下有一門喚作“天機”的,是專學觀天象,測古今的本事,功夫也不差。可這天機門的門派在何方,世上卻幾乎無人知曉。隻是每過幾十年,門派中年輕一輩的弟子就會入世,經曆凡塵磨練,故而眾人才會知道有這麼一個門派。若說能預知未來之事,倒有些誇張了,不過確實有些能耐的,如諸葛孔明先師,據說就是此一脈的門人。
然而對於那些入世的弟子們,不管如何威逼利誘,都從來無人泄露出門派所在。再加上本事特殊,測算天命,窺探天機,日後必定都是大能者。因此倒也很少有人去得罪他們。
有一個門派如此,說不定還有其它的隱世門派。
想到這裏,眾人的眼光更是不一般了,甚至有些灼熱。如果能把這個少年拉攏過來,有隔空取物這般逆天的本事,日後不管想得到什麼,不都是易如反掌了?再加上,若能有他身後的師門相助……
兩個胡人眼神陰鶩。那酒肆少女很是好奇地看著他。中年文士臉上陰晴不定。而那方正男子卻在深思。
最無狀的是那蒙著黑紗的女子,居然向小啞兒拋了個媚眼兒。隻是他並未理會。
小啞兒並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突然間都沉默下來,他畢竟沒有想到那一節去。隻是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反而讓他有些慌張,不太自在。看在眾人眼裏,倒以為是猜中了,使得他暗生警惕。
“吳少俠。”
終於還是中年文士先開了口,拱手說道:“不知……少俠是如何得知這銀鏈子在我兄弟耳朵上的,在下與二弟都是好奇得很。少俠可否相告?”
話語很客氣,但要求卻不客氣了。這是明擺著在窺探人家師門絕學,說出來有些丟人的。可這一手實在太過震撼,讓他忍不住想要開口想問。隻是心中忐忑,不知這少年肯不肯如實相告。
“怎麼知道?簡單啊。”
小啞兒一歪腦袋,說道:“方才吃飯的時候,我看了你那兄弟幾眼,發現他有個習慣,喝酒的時候,就把筷子直接夾在耳朵上。後來他丟了銀鏈子,也不過幾瞬的工夫,我看這位姐姐可沒動手去拿,又沒別人靠近他。想來應是他自己藏起來了。”
黑麵大漢臉上居然能看出些紅色,澀聲道:“這……灑家並非有意要訛這女娃的……”
“看得出。”小啞兒嘿嘿一笑,“看兄台那著急忙慌的樣子,也不像是有意為之。想來是習慣性地把東西夾在耳朵上,一轉眼卻又忘了,不是有說‘騎驢找驢’嗎?就是如此了。”
聽他這麼一解釋,眾人這才釋然。原來並非有什麼隔空取物的本事,卻是嚇人一跳。現在說開了,明白了,也解了眾人心中疑惑。隻有那黑大漢赧然,中年文士也是一歎,道:“想我與二弟相處多年,居然還沒有這位小兄弟一飯之間看得清楚,實在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