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火燒妖女(二)(1 / 1)

第6章 火燒妖女(二)

三尺高的火刑架下,擺滿了木柴,木柴之上早已澆上了鬆油,隻等一根柴火丟過來,架上的女子,便會灰飛煙滅。小宴卻絲毫不在乎,那一夜,沒有牽連任何人,她獨自將這罪過攬了下來,既然找不到證據替自己洗刷冤屈,那也省得牽累旁人,若她一人承擔,也算最好的歸宿。

她知道皇上的不忍,可是如皇帝那般隱忍緘默之人,竟會為此事求到了她的頭上,她豈有不應允之理?以皇上的身份,大可不必求她認罪,隻消一句話,她便無可辯駁,之所以皇上會求她,也不過是看在他們之間那彌足珍貴的情誼份上,隻為大義,卻與風月無關。

她記得皇上對她的最後一句承若,若她死後,日後會將她悄悄寫入皇家族譜,名位便是——七王爺楚悠然之妃。

即使不為其他,但惟獨這名分,她認了。她一介宮女,怎敢妄想嫁給當今 昭文王楚悠然呢?既然皇上如此深明大義,她若不識大體,豈非落個不識好歹的名聲?

妖女?也罷,她認了,生死有命,她從不強求,可是…可是她從未想過,自己鋃鐺入獄多日,竟無一人前來探望,若是旁人倒也無所謂,她不在乎,可是她唯一在乎之人從未出現過,她不曾想,再見竟會是在這午門口。

看著款款而來的楚悠然,小宴不由得苦澀一笑。彼時,陽春三月花正紅,她尚是皇帝唯一小公主的古箏教習,禦花園深處,聽聞有人吟詩,“蓮開七日花容歿,半世流光皆蹉跎,獨上高樓對月飲,原是雙生怎獨活。”

那一日,轉過廊橋相見,他風流儒雅,言笑晏晏,一襲白衣勝如雪,身旁一眾皇子皆失色。隔日再見之時,她卻已將那首《對酌》改成了唱詞。那時她不知,一首《對酌》,種下的究竟是姻緣,還是冤孽?

此時,他儒雅依舊,可是看在小宴的眼中,卻已不複春月裏相見時的驚豔與心動。

楚悠然已走上了火刑架,看著眼前的女子,他幾度欲上前將她攬入懷中,可是,可是滿城百姓皆在此,即使心中再痛,他卻隻能閉了閉眼,讓那滿腔的怨憤與心疼回到心底深處,帶著於己無關的神色去看她。

小宴頭發蓬亂,原本血跡斑斑的臉在看到昭文王時,突然嫣然一笑,楚悠然一愣,她雖麵容多處受傷,可是這一笑,為何竟是如此嫵媚?嫵媚?這從不是屬於小宴的詞,而小宴接下來的話讓他知道,果然,她心裏恨著他:“王爺,替我謝謝皇上的好意,我死後,留一把灰葬在藍瑛山即可,不必入皇家族譜,更不必是你楚悠然之妃!”

楚悠然一愣,似是被人冷不丁擊中了軟肋,連連後退了幾步,然而他終是一句話也沒有,獨獨隻有苦笑。

小宴依舊笑著,嘴角卻被那笑容牽扯著,掙開了傷口,嘴角立時便有殷殷血跡流了下來。突然隻聽咣當一聲,小宴手間一物掉在了刑台之上,卻是一隻木偶人,雕刻的極為精細,細細看來才發現,那木偶人竟與小宴十分相似。

“王爺,這一物奴婢始終帶在身上,原本想著與我一起化成灰燼了也好,可是現在想來,莫不如還給王爺才好。就讓奴婢孑然一身地走,也好過再留下不值得的牽掛。”

楚悠然默默地撿起了那隻木偶,手不斷摩挲著木偶的麵容,眼睛不自覺地濕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