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既白猛地睜眼,身旁無渡劍嗡鳴。
窗外,霜濃月薄。
沒有大師兄,沒有柳惜雪,也沒有藏劍池,剛剛發生的一切全都是幻境。
身為無渡劍仙,他許久沒有出現過這種狀況了。
法器沉淵勾勒出的幻境,就連遲既白都看不出端倪來。
“竟是想起了師兄……”
自顧自喃喃幾句,遲既白又恢複了冷冰冰的神色。
直到知曉沈遇之勾結魔道之前,他都是遲既白追逐的目標。
隻是……總覺得方才的師兄,和以往不太一樣。
似乎要更加驚豔一些,也要更好看——
腦海中的念頭戛然而止,遲既白瞳孔一縮。
在沈遇之碾碎他的無垢劍心後,遲既白便無法拋棄七情六欲專心修煉,這也是他恨沈遇之的原因。
“俗世塵緣如夢,既白可願與我共赴大道?”
這句話很陌生,甚至方才夢中種種都相當陌生,師兄分明沒和他說過那種話。
無渡劍在手,遲既白果斷前往沈遇之如今的住處。
……
法器沉淵都能在不知不覺中更改無渡劍仙的意識,顯然不是一般的寶貝,使用它的代價也並不簡單。
沉淵會損耗沈遇之的力量,使他變得虛弱,全盛時期自然無需在意,但現在可不行,因此無法連續使用沉淵,在幻境中的時間也是不可控的。
深夜,遲既白踏著薄霧而來,錯愕的是,沈遇之也沒睡。
沈遇之披著一層外袍,墨色長發散在肩上,又順著肌膚蜿蜒而下,如流雲瀉地。
他坐在屋外桃花樹的樹幹上,一雙長腿隨意伸展,悠悠地晃著,姿態散漫,不似被困在條條框框中的人兒。
少年垂眼虛眸,略顯蒼白的如玉臉頰上恍若有清月流輝。
聽到遲既白的動靜,沈遇之也隻是漫不經心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
許是夢中溫柔的嗓音,為那有幾分淡薄的眼神染上了溫柔的潤澤。
“你來了,現在總能說我為什麼在這裏了吧。”
沒有因為對麵是無渡劍仙就犯怵,畢竟沈遇之現在要裝好失憶人設。
他如今經脈盡斷,能和正常人一般舉止行動都算是福大命大,不會超出遲既白的掌控。
沈遇之知曉遲既白的性子,有種接近迂腐的正義感,雖然性子冷又念舊情。
這也是他煉化無垢劍心的原因,若非如此,就算他天賦異稟,也永遠無法飛升。
“你受傷了,我救了你,往後你便跟著我,喚做無名。”
遲既白言簡意賅。
“那我是能出去了?”
沈遇之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喜悅之色,從樹上跳了下來,隻是險些摔了個趔趄。
遲既白遲疑半晌,點了點頭。
“再過兩日,隨我去萬壽穀賀生辰。”
還沒等沈遇之說話,遲既白抬手,手指輕輕彈動,一張符紙憑空出現,晃晃悠悠貼在了沈遇之的額頭上。
沈遇之的外貌不可以暴露,否則定然會引起紫霄界的軒然大波。
這張符紙有著遲既白的力量,在外人看來,現在的沈遇之不過是普普通通的路人模樣,丟到人群中都會找不到。
就算想起當初在藏劍池的往事,遲既白也不打算和沈遇之“敘舊情”,他沒有說太多,隻是留下了一些頂級丹藥,便再次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