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他說將沉淵送給沈遇之,意思便是沉淵再也取不回來了。
怪不得,怪不得......
天舟這時候才明白,遲既白當初說沉淵絕對不會傷害到沈遇之,原來是這個意思!
至寶易主,沉淵當然不會傷害到自己的主人!
他早就抱著這個心思!
【你瘋了!沒了沉淵的庇護,你怎麼安全從休眠中醒過來!】
這次的休眠本就來勢洶洶,可見其危險程度,天舟一直以為遲既白性子沉穩,誰能料到他居然把如此至關重要的東西給了沈遇之!
瘋了!都瘋了!
“就算沒有沉淵,我也能活著回來。”
遲既白的話斬釘截鐵,也打斷了天舟的質問。
天道有倫,存歿既定。
既然事情已經不可挽回,那麼發怒也不能解決問題,天舟隻好閉嘴。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不能再等了。
不知何時起了霧,遲既白深陷其中,等到力量散盡之時,便會有無盡導致世界【退化】的腐蝕力量湧入其中。
氤氳的光團之中,沈遇之隻覺左眼一陣刺痛,他痛苦地發出一聲悶哼,無形的意識驅使著他快些睜眼,急躁的感覺似乎在提醒沈遇之有什麼至關重要的人就要離開。
勉強睜開模糊的眼睛,隻覺周遭的空氣濕冷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肺部在凝結成霜。
沒有風的攪動,雨絲直直地落下,如同時間的見證者,記錄著一瞬的落寞與荒涼,未知的血線如同血管脈絡一般悄無聲息地蔓延,共同湧向一個方向。
艱難轉動脖頸,灰色蒙住了他的眼睛,什麼都看不清,發絲任風揚起,上麵盡是冰霜結下的痕跡。
看不清,看不明,直到雨點徑直落在眼眸之中,沈遇之才透過層層迷霧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遲既白躺在地麵上,那些脈絡鏈接著他的身體,又轟然散開,雨點將緋紅打濕,看著就像調色盤中豔麗的色彩暈染。
而那張熟悉的臉,已經變得蒼白,似乎下一秒就要被風吹散。
腦海中傳來一陣刺痛,催促著他掙脫天舟設下的束縛,趕到那具身體麵前,但左眼處卻隱約有力量在阻止他這麼做。
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瞳孔顫動,發不出聲音。
平靜的喧囂,此刻大於無數次哭泣的眼淚。
感受著力量的快速流逝,遲既白的麵色已近灰白,隻不過疼痛似乎比之前幾次更甚。
模糊中,他想起來了,他似乎已經休眠了八次,這次是第九次。
他活了多久呢?久到自己都忘記了,似乎有數個世紀。
實際上,在他發現自己已經控製不了身體的困乏之後,遲既白便知道這次的休眠怕是凶多吉少,就算有沉淵幫助也無濟於事。
這件事哪怕天舟都不知曉。
他曾送給沈遇之一塊長命鎖,如今帶上沉淵,也不算食言。
予他以長生。
不久後,他再次醒來,就會成為世界的一部分。
——
遲既白:就算沒有沉淵,我也能活著回來。
天舟:你就吹牛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