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一直觀察著那由三塊舵葉支撐著導彈尾部的三角翼。它被安放在帶有膠邊的鋼板洞上。他看得很入神,但偶爾也會換個新角度衝那群人瞟上一眼。他們都穿著相同的緊身尼龍衣,除掉德拉克斯之外,所有的衣服上的塑料拉鏈全都拉得密密實實。沒有金屬物在他們的衣服上,也不存在不戴金屬框眼鏡的人。他們的頭發剪得很短,差不多同克雷布斯和沃爾特的一樣,很可能是為防止頭發卷入機器。但是,邦德卻驚奇地發現,所有這些人全都留著小胡子,而且理得非常整齊,雖然胡子的形狀和顏色各不相同:其中有金色的,有灰色,也有黑色的,有的看起來像自行車把,有的像海象,有的像皇帝,或者像是希特勒。每一個人的麵部毛發都各有各的特征,然而德拉克斯的淡紅色鬈發又似乎是其中的最高權威的象征。
他們為什麼所有的人都留著小胡子呢?邦德感到非常好奇。他從不喜歡這樣做。然而聯係上他們的發型,那胡子的樣式確實值得讓人思考。假如說他們都留有相同模式的胡子的話,倒還能夠讓人理解。問題是他們胡子的樣式都各不相同。甚至有的在光頭的陪襯下,會顯得更加難看。
除此之外,這十個人個頭都不相上下,身體都瘦削而又結實,可能是因為工作需要的緣故。在起重架上需要靈巧,同時演習時又要從艙門不斷出入,在導彈裏的小隔間裏忙忙碌碌。
看上去他們的手非常幹淨。腳上穿著拖鞋,站得非常規矩而有秩序。邦德觀察了半天,發現居然沒有任何人看他一眼,自然就沒有辦法窺測到他們的內心、猜度他們的忠誠了。他必須得承認若想在三天之內將這五十名猶如機器一樣的德國人的情況搞清楚是肯定沒法實現的。他忽然警醒過來,已經不是五十名了,其中一個已經死掉了。到底那個瘋狂的巴爾茲有著怎樣的秘密想法,是追女人還是崇拜希特勒呢?為什麼他會和這些人有所不同呢?對“探月”號的使命和職責難道他就不記得了嗎?
“沃爾特博士,你要知道,這是命令,”德拉克斯壓著火氣的聲音把邦德的思路打斷,他正用手輕輕撫摸著那葉铌金屬做的尾翼。“趕緊回去工作,已經浪費不少時間了。”
眾人立馬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德拉克斯向著邦德所站的地方走過來,不再去理躊躇不定地站在導彈通風口下心神不安的沃爾特。
德拉克斯的臉色顯得不太好看。“笨蛋,就知道麻煩,”他自言自語道。然後用比較急促的語氣突然對邦德說,似乎是要忘掉剛剛發生的不愉快似的,“到我辦公室來把飛行圖看一下,然後就睡覺。”
邦德跟著他走過鋼板。德拉克斯使一個小把手在鐵壁上轉動了幾下,有一扇門被輕輕地打開了。在裏麵大約三英尺處以外,是另外一道門。邦德觀察到這兩扇門都裝著橡膠皮,應該是氣塞。德拉克斯將第一道門關上,然後在門檻上稍作停歇,指著一連串的平麵拉手,那平麵拉手就在沿圓牆過去的牆壁上,他說:“這裏是車間,電工室,發電機室,盥洗室,倉庫,”他又指著僅僅相鄰的一扇門說道,“秘書室就在這裏。”他將第一道門關進,然後又打開第二扇,走進了辦公室,邦德隨後把門關好。
房間非常大,牆壁呈現出淺灰色,地毯同樣也是灰色的。有一張大寫字台在屋中央擺放著,還有幾把椅子,是金屬架的。另外,有兩個綠色檔案櫃和一台大金屬收音機在屋角邊放著。用瓷磚鋪就的浴室就在那道半掩著的門後麵,寫字台對麵看起來像是由不透明的玻璃製成的一麵牆。德拉克斯來到牆的右邊,把電燈拉開,整堵牆就亮了起來。邦德看到每張差不多有六英尺多寬的兩張地圖,在玻璃的後麵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