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看著那個噴燈,他的眼睛半眯著。有好幾秒鍾他呆呆地坐在那裏絲毫不動,他是在恢複體力。他感到自己的腦袋就好像是一個足球一樣被踢來踢去,但卻並沒有損傷內部結構。德拉克斯的打法非常不科學,也不過是如同一個喝醉了酒的次中量級的拳擊手向他出擊。
加娜·布蘭德很擔心他。他那張臉像開了花,已經血肉模糊,眼睛是閉著的,他齶部的線條由於靜心思考而繃得非常緊。能夠看得出來他正在用頑強的意誌努力地支撐著。
他將腦袋用力地擺了一下。當他再轉向她時,加娜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喜悅的神色。
邦德朝著桌子的方向點了點頭,“看到桌子上那個打火機了嗎?”他語氣急切地問。“我剛剛是故意把他激怒的,憤怒之下的他果真忘記拿走那個打火機了。現在跟我來,我指給你應該怎麼做。”他將綁在自己身上的那把椅子一點兒一點兒地慢慢向前移動,“但願老天保佑不要翻倒在地上,我們一定要拿到它,但必須要快,否則時間一長的話噴燈就要冷卻了。”
在其他人看來,他們似乎是在玩小孩子們玩的遊戲一樣。小心翼翼的加娜·布蘭德跟著他慢慢移過去。
挪動了一會兒之後,邦德叫她停在桌子旁邊,他自己則漸漸移動到德拉克斯原來所坐那把的椅子跟前,再想辦法把自己調整成一個合適的姿式,對準目標之後,他猛地一斜,一個起伏,椅子往前一傾,他的頭伏了下去。當他用費力地用牙齒咬住打火機時,感到牙齒碰得很疼。然而那個打火機此時已被他的嘴唇銜住,它的頂部已在他的口中。接著,他又艱難地移動椅子回到了原位,力量用得非常合適,因而不至於使椅子翻倒。然後,他非常有耐心地開始朝著加娜·布蘭德移動。克雷布斯丟下的噴燈就在她身旁桌上的一角放著。
他稍作休息直到呼吸平穩。“接下來我們就要開始最艱難的部分了,”他語氣堅定地說,“我來點燃噴燈,你轉過椅子去,盡力讓你的右臂挨近我前麵。”
她會意地按照他說的去做,邦德晃動著椅子,這樣就可以斜倚到桌子邊上,以便讓自己的嘴能盡力伸過去用牙將噴燈的把手咬住。
他把噴燈慢慢移動到自己跟前,盡管非常吃力,但最後終於成功地把噴燈和打火機擺成適當位置。
稍息一小會兒之後,他彎下腰來用牙關上閥門,又用嘴將加壓柄升起,接著再用下巴壓下壓柄以便給噴燈加壓。他的臉仍然還能感覺到剛剛熄滅的噴燈所散發出來的餘熱,甚至還能夠聞得到噴燈烯氣的餘味。隻要還沒有徹底冷卻,他就有使這東西再次燃燒起來的辦法。加完壓之後,他直起身子。
“接下來就隻剩下最後一步工作了,”他轉過頭來對加娜·布蘭德笑著說,“也許我會令你受一點傷害,不會有什麼關係吧?”
“當然沒有關係。”
“那麼好吧,現在我們就開始。”邦德彎下身子去,先將噴燈罐左邊的安全閥打開。之後,他動作麻利地把嘴伸到打火機前,打火機的位置放得非常合適,正好就在噴燈的噴頭下,他迅速用牙按下打火機的打火柄。
這真該算得上是一個驚人的特技動作,雖然他的腦袋如同蛇一般地快速地縮了回來,然而噴燈驟發的藍色火焰仍然舔了一下他那青一塊紫一塊的臉和鼻梁,使他疼得直喘粗氣。
那瓶汽化的火油再一次嘶嘶地吐著火舌。他甩甩頭,將兩行疼出來淚水抖掉,又把腦袋彎到適當的角度,再次用牙齒將噴燈的把手咬住。
在噴燈的重壓下他的上下顎就如同要斷裂了一般,前麵的牙齒稍稍一用力就會聽到咯咯的響聲,然而他仍然還是小心翼翼直立起椅子來移開桌子,之後彎下腰,伸長脖子,直到噴燈吐出的藍色的火焰對準了捆綁在椅子和加娜·布蘭德右手腕上的繩子。
他努力使火焰盡量保持穩定,然而卻做不到。牙齒有時候稍一抖動,噴燈的把手就會晃動,那藍色的火苗就會噴到加娜·布蘭德的前臂。加娜緊緊咬著牙關,口裏喘著粗氣。幸虧這種燒灼的痛苦不至於持續時間太長。在高溫下開始溶化的銅線一根一根斷開了。加娜·布蘭德的右手突然恢複了自由,她立即伸手取下邦德嘴上的噴燈。
邦德感到嘴巴已經麻木,脖子酸疼。他將身子坐直,扭動了一下僵直的脖子,讓血液在酸疼的肌肉中暢快地流通起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加娜·布蘭德已彎腰燒斷了綁縛在他臂上和腿上的電線。他也恢複了自由。
邦德將眼睛閉上靜默地坐了一會兒,等著再次振作起來。此時,他突然驚喜地感覺到加娜·布蘭德那柔軟的嘴唇已吻到了他的嘴上。
等他把眼睛睜開,加娜·布蘭德正站在他的麵前,欣喜的光芒在她藍汪汪的眼睛中閃動。“這是對你出色成績的獎勵。”她麵帶笑容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