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過得不好,就覺得我過得也不好。”
薑環寧雙拳緊握,渾身顫抖,“你嫁給大王七年不能獲得他的寵愛,難道你從不反省為何會如此嗎?”
薑虞怔了怔,欲言又止。
“那是大王英明,知道你對他毫無真心。”
薑環寧倒把自己吼哭了,起身往車下跳,“我騎馬去,不與你這虛偽之人在一處,停車。”
薑虞也不阻攔,隻讓金盞跟著。
待二人離車,韓娘才撫了撫薑虞的膝蓋,“三娘子莫氣,寧小娘子是被驕縱得過了頭。”
“我知道。”
薑虞靠在她肩頭歎口氣,“我照拂她是看在昔年三叔與三嬸的情意。”
三叔為了救阿兄被毒沼吞噬,三嬸在越王府落難時冒著殺頭的風險省下米糧給她度日。
他們如今隻剩薑環寧這個獨女在世,她若再不聞不問,哪還有臉麵做人?
韓娘輕聲哄著,“奴何嚐不明白三娘子的苦心,隻是良言逆耳,人各有命啊。”
“是這個道理。”
薑虞膝蓋痛得厲害,也沒再搭話。
不多時一陣涼風滲進來,隨後聽韓娘低聲問話,“小潑皮,你怎麼回來了?”
“人家前呼後擁的,不稀罕我唄。”
金盞窸窸窣窣搓著手抱怨,“老王妃給她六個婢女,不知道以為她才是王妃。”
韓娘瞪她一眼。
金盞深知說錯了話,一撇嘴,“……真冷,三年鮮少下雨,莊稼地都裂了,沒想到剛入冬,這雪下了一場又一場。”
韓娘隨口說:“商羊國的女君主管四時風雨,可自從二十年前她失蹤,這民間就再沒了風調雨順。”
“那就重新選一位女君啊。”
金盞趴窗戶上望天,“商羊國還是神族,狗屁神仙,一點也不體恤百姓,路上的流民都堆成山了。”
韓娘倒抽一口冷氣,伸手擰她的嘴,“罪過罪過,神仙的事也是你能問的?”
薑虞聽她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忽地車身一震,她睜開眼睛——
金盞已經伸頭去質問車夫,“蠢物,看你趕得好車,怎麼還撞到人了?”
“金娘子,”車夫在車外小聲求饒,“是這女子突然從路邊闖出來倒下,我也嚇了一跳。”
金盞扒著車門看了看,“瞧穿的這身破爛,又是餓昏的流民,你給她搬到後車去。”
“金盞——”
聞言,薑虞起身叫住她,“多事之秋莫要節外生枝,叫人送去寺中的悲田坊,那裏專門救助無處可去的婦孺。”
“是。”
金盞應聲跳下馬車送人去了
等進了普慈寺,聽聞先到的薑環寧還在後山賞雪,薑虞便尋了禪房小憩。
天寒地凍的一路行來,昨日受傷的膝蓋實在難熬,她又有心事,便遣走了韓娘和金盞。
房內的香爐裏飄出嫋嫋的檀香。
薑虞在榻上輾轉反側,朦朧間隻覺得有一雙溫熱的大手正慢慢撫過膝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