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女怪鴉(1 / 2)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無名小樹林中,萬木抽芽,百花待放,雖不若名川大山那般壯麗,卻也是一片生機盎然,別有一番情趣。本來若是有閑暇之人途經此處,必會駐足留戀一陣。奈何鬱鬱蔥蔥的草木間散落著點點斑駁刺眼的血跡,微風中更是飄散著濃烈的血腥味,令人見之卻步,聞之喪膽,紛紛繞道而行避之不及,更別說什麼情趣了。

如果有膽大之人好奇心旺盛,順著血腥味尋去想要一探究竟,便會在河堤不遠處看到橫七豎八的幾具屍體,死狀並不十分可怖,一看就知是普通的江湖恩怨。然而若再往前看,如果不是見慣了腥風血雨的江湖中人,必會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不遠的河邊,宛然坐著一個女子,她頭發淩亂,臉上沾著還未來得及洗去的血汙,與本來抹得厚厚的又五彩繽紛的妝容脂粉混在一起,使得原本絢麗的顏色混雜斑駁,讓人實在看不清楚她的容貌,更確切地說,連鼻子眼睛都分不清,比戲文裏的鬼還像鬼,唯獨耳垂上一個碩大的銀環格外刺目,讓人一見難忘。

然而女子坐在河邊,明明能清清楚楚得看到自己臉上的失態,卻不像普通女子那樣急於整理麵容,似乎根本不在意,隻是很小心地清洗著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做緊急處理——她衣衫破損,上麵濺滿了紅黑色血漬,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甚至還有些未愈合的傷口,繼續給這狼狽的衣衫染上新的顏色。

當然這本不是什麼可怖的景象,腦子靈光點的人都能看出她是這場江湖仇殺的幸存者。隻是她雖然形容狼狽,清洗包紮傷口的動作卻優雅細致,神態更是安然從容,沒有因為身上的多處傷口而露出絲毫痛苦的表情,也沒有剛經曆過生死之戰的仇怒戾氣,甚至由於傷口有些嚴重,需要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半裸著身子,也不見她有一點羞色。總之全然沒有江湖女子該有的風塵氣,反而像一個端莊得體的大家閨秀。

然而詭異還不是因為此女子安之若素,而是一直圍繞著她暴走中的一隻烏鴉。它全身烏黑,唯獨額前有一搓極其不搭調的青毛。那烏鴉暴躁非凡,在女子周圍橫衝直撞,不斷用嘶啞的聲音吼叫著,使這肅穆的景象更顯蕭索。但是它看似暴躁,卻不曾攻擊過受傷的女子,隻是在她周圍不滿地衝撞嗷叫,似乎隻是在抱怨宣泄它的委屈與不幸。而最詭異的莫過於女子貌似真的在聽它傾訴,竟時不時地抬頭對它微笑,甚至說一句什麼——

如果有人從林中來,遠遠看來,就會見到一個落難的大家閨秀,安然優雅地坐在屍體群中,微笑著與一隻凶悍的烏鴉討論著什麼,著實詭異。

然而詭異歸詭異,事實上,女子的確是在聽烏鴉的抱怨——雖然是不得不聽。

“你怎麼能這麼冷靜?!你怎麼能這麼冷靜?!”烏鴉繼續嘶吼哀嚎著。

女子聽著這句已經被它重複了千百遍的話,隻是淡淡地隨意應道:“是啊。”

“是什麼是!亞修,你是學校人人敬羨的班長哎,現在居然變成了人類!一個女人!還是個半死不活的醜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