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天原本已把手上的碎瓷清理的差不多了,也正要如阿木預想的那般動手,卻不料半路殺出個村姑來。本來就不太想動手,現在自然也樂得輕閑,直接拿了酒壺悠閑地喝起來,好整以暇地等待著亞修作出什麼驚人之舉。
而一邊英雄救美的兩人雖然對亞修的膽大妄為很是詫異,終究沒有把視線從陽天身上移開,既是不屑理會這小村姑,也是不能。畢竟陽天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突襲這種事,他絕對做得出來。
亞修一身是傷,走得很慢,隻要是有點功夫底子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小村姑走路雖極力保持穩定,仍是有些吃力蹣跚的,必是重傷。
他目不斜視,在眾目睽睽之下,徑直來到陽天麵前盈盈拜倒,虔誠鄭重地施了一禮,輕輕道:“多謝恩公昨日救命之恩。”
那聲音鄭重中帶著微顫,由衷感激之餘,又仿佛隱忍了無盡苦楚,引得周圍人人都不禁心裏一糾,並對這個“昨日”的苦楚無限遐想,當然順便也就美化了陽天的形象。
其實連亞修自己也沒想到效果會那麼好,他畢竟沒有媚音那樣的演技,本想發聲之前在自家的傷口上扭了一把以達到效果,雖然這幾個武林高手看那會看出破綻,但隻要大眾不知道就好了,卻沒想到鄭重地行了一禮正好扯動傷口,疼得他沒法平穩地說話。
然而受此大禮的人卻仍是自顧喝酒,甚至不曾太掃過他眼。開玩笑,向來隻有他陽天牽著別人的鼻子走,哪有別人引領他的道理,就算是為了他好也不行,更何況還是多此一舉的行為。
亞修見陽天不理她,倒是暗暗鬆了口氣,這個計劃很完美,唯一的破綻就是陽天這個的知情者來拆他的台。
他抬眼,露出微微泛紅的雙眸,看得人人都不禁為她心疼,卻不會想到,他從門口到陽天身邊根本沒眨過,瞪久了不紅才叫怪。
聲情並茂,簡直媲美奧斯卡影帝啊!阿木看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懷疑亞修是不是蹺課去好萊塢混過。
“恩公施恩不圖報,小女子感激不盡,也無以為報,隻是……”亞修看似很是善解人意地欲言又止,隨即從衣袖裏掏出一個小布包,雙手鄭重放在陽天麵前,而後再深深一拜,“小女子的一點心意,還望恩公笑納。”而後轉身離去。
他的腳步依舊很慢,沒走出兩步,一股淡淡的草藥味在大廳裏彌漫開來。
紫草的味道。
紫草是一種很常見的傷藥,效果不錯,卻不太受歡迎,因為藥味很濃。江湖人一般都會極力掩飾自己的傷口,自然是不會用的。有錢人也不喜歡自己身上藥味太重,故而也不會用。倒是小老百姓不在乎這些,很喜歡這等物廉價美的東西,所以在場的人幾乎都認得這味道。
頓時大多數人明白過來——陽天有傷在身,而且這傷怎麼來的不言而喻。看那小村姑欲言又止,必是怕恩人傷勢敗露,玉長風會乘人之危,但是在隱瞞的同時又忍不住送上那麼張揚的傷藥,真不知是聰明還是笨,或者說果然是個愚昧村婦。
但不管怎麼說,救人負傷,還不圖報,陽天的公眾形象馬上又升高了一個檔次,前麵的調戲事件自然也就無形中淡化了。何況他救得還隻是個小村姑,在場眾人都是無名百姓,平常有個天災人禍隻能認命的命,因此對村姑的遭遇感同身受,對陽天的崇敬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