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規模如何?”滕淵用食指撐著太陽穴,他突然感到有點頭疼。
“規模並不算大,但從表象來看,他們的儲備資金應該很充足,不然也不會剛一打入國內市場,就迫不及待地針對騰飛集團下手,他們又不是傻子,應該知道騰飛是一張大餡餅,想要吞下去,不但要有膽量,還要有那個實力才行,我猜想,他們肯定一早就盤算好了,這次絕對是有備而來的。”
“對方的法定代表查到了嗎?”
“查是查到了,不過這個人……想必滕總應該認識。”林銳故作停頓了一下,繼而抬眸與滕淵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滕淵的麵容看起來疲憊至極,可眼神中卻透出一股難以掩飾的殺氣,他眯了眯眼睛,問:“誰?”
“對方是一位美籍華人,女性,英文名叫Joanne?Lawrence,中文名字叫……喬安。”
林銳有些意外,答案揭曉了,可滕淵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驚訝,他隻是輕撇嘴角無語的笑了笑,像是又聽到了一個糟心的冷笑話,可細心的林銳還是注意到了,在滕淵的笑容裏滲出一種血沫橫飛的腥味,既危險又妖嬈。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勞倫斯家族的人,難怪這麼財大氣粗。”滕淵看似如釋重負的閉上了雙眼,仰頭靠在了椅背上,用自己微涼的指尖輕捏眼窩,他已經兩天沒有合過眼了,這個頭疼的並購案幾乎耗盡了他大半的力氣,“林銳,你說說,我有多久沒去拜訪喬伯伯了?”
“少說也有四、五年了吧。”林銳估摸個大概,小心翼翼地回答,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滕淵突然令他感到害怕。
滕淵仍舊繼續著手上的動作,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六年了,我還記得六年前在法國蒂凡尼酒莊喝的他親手釀的葡萄酒,果味幽香,口感純正,真叫人念念不忘。想當年,喬家落敗了,他竟入贅到勞倫斯家當了上門女婿,喬安也因此更名改姓過繼到了人家,現在想想幸好喬伯母死的早,不然以她剛烈的性子肯定直奔塞納河去了,可再說回喬博遠……你也不能說喬家的基業都毀在了他的手裏,畢竟也正是因為他當年狠心地割舍掉喬家,才換得了今時今日勞倫斯家族決策人的位置,單憑這一點,也不難看出他的遠見和野心,可是林銳……”
滕淵終於睜開了雙眼,漆黑的眼眸在夜色中折射出一道淩厲的光芒,好似一頭在沉睡中突然蘇醒的雄獅,他仿佛已經鎖定了獵物,隻待時間一到,便撲上前去將獵物頃刻間啃噬幹淨,“……天底下沒有那麼多湊巧的事兒。”
林銳恍然覺悟,兩道好看的濃眉不自覺地蹙在了一起,“滕總,您的意思是……”
“喬博遠再怎麼貪心,也隻不過是貪財而已,犯不著如此大動幹戈的正麵抨擊騰飛,他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即便動了騰飛,他也根本撈不到什麼好處,說不定還會因此付上更多的代價,那隻老狐狸精得很,賠本兒的買賣他向來不做,就算他真不把我放在眼裏,總還要顧忌我父親的三分薄麵,所以,按照眼前的局勢來看,這麼不顧一切想把我逼往死路的人或許並非喬博遠本人,他隻是好死不死的成為了某人背後的大金主而已。”滕淵伸手拿起了麵前的茶杯,徑自喝下一小口,茶冷了,西湖龍井的回甘在唇齒間流動著一種澀澀的苦味,令滕淵不禁皺眉。
“這個躲在背後的始作俑者,莫非是……”盡管林銳還沒有將那個了然於心的名字說出口,可那種隱隱確定的感覺還是讓他感到頭皮發麻,說到底,他總歸是有點難以置信。
滕淵的表情在深秋的寒意中漸漸變得冰冷,如同他手中的茶杯一樣正在一點點地流失溫度,他索性一仰頭,將那杯冷卻的茶水一股腦地送進嘴裏,在咽下去的那一刻,連喉頭好似也帶著一股狠勁兒,“林銳,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沈梓桐,就隻剩下他對我恨之入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