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想了一會兒,忍不住猜到了另一個可能,如果道宗真的在陽不韋身上下了大本錢,那麼他出麵將陽不韋攬在麾下,是不是撿到了一個寶呢?
想到這裏,萬年臉上微微綻著笑,打趣李賀:“李賀兄果然心思剔透,公孫大娘素來不喜熱鬧,她把玩的這個‘萬花劍舞會’,邀請的人屈指可數。我之所以來龍膽穀,其實是請公孫大娘秋後入宮城一試劍舞,皇帝陛下那時候回長安,東宮少不得要安排一些別開生麵的儀式,這次就當作是預演吧……”
“皇帝陛下喜歡劍舞?”
“陛下也算是半個修行人,而且公孫大娘的劍舞可稱入道,所以陛下應該喜歡吧……其實東宮也實在找不出另外的好路子,李賀兄你不知道,陛下回來時,那些等著溜須拍馬的家夥,怕是能撐滿整個永極宮。”
“這些人中包括萬年兄?”
“嗯。”
萬年臉色一僵,隨即苦笑著:“就算是吧。我甚至在想,如果條件允許,是不是該找個機會把陽不韋也推上台,讓他好好地‘演’上一番。說真的,大唐無奇不有,但人形妖物還是極為罕見的,隻要保證陛下的安全,這事我看八成有戲。”
李賀徹底轉過身來,語氣裏充斥著希冀:“萬年兄,你的意思是說,如果能得到皇帝的認可,我們在長安城裏便算有了活路?”
“就是這個意思。”萬年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不過在此之前,你們還是要先過太子那一關。大唐百官隻知道陛下難伺候,但他們卻不知道,太子殿下其實也是極難敷衍蒙混的,沒有幾分真本事就很難打動太子,也就沒了露臉的機會。”
萬年說到這裏時,陽不韋身下的月色突地一跳,原來卻是天上的月隱了下去,於是萬年從腰間解下一方金屬小牌,飛快地說道:“當然這些隻是我的想法而已,一切都還要靠陽不韋自己。你們先拿著我的腰牌去長安,東宮值守的衛士大都是樞機衛的人,他們知道該怎麼辦,等我回來後咱們再慢慢地議論這些事。”
萬年說完,將腰牌塞到李賀手裏,然後一溜煙地走了。他實在想不出,等陽不韋醒來時,他還能說些什麼體麵話來掩飾剛才在妖域裏的無力。隻是萬年不知道,陽不韋根本不清楚他能清晰地記得妖域中發生的一切。在白眉的描述中,一個受妖域控製的人是不可能保持清醒的,就算萬年也不能例外。
……
……
陽不韋跳將起來。
這一躍,用力不多卻躥起了好高,速度奇快無比。如果李賀能看見東西的話,一定可以發現陽不韋的左手拉出冰一樣的明光,右臂影子則變得模糊不堪,不過最耀眼的卻是陽不韋麵目間的瞬息變化。
在最高處墜落時,陽不韋的雙眉間一道極細微的紅光閃現。在發出一聲極低的脆音後,這條紅光就像珠玉一般紛碎,然後極漂亮地湮滅在將明的黑暗之中。這紅紋光亮,甚至將陽不韋額頭上跳起的‘月影宮’的光芒都掩蓋下去。
“哈哈哈,我明白了!”
陽不韋落地,就像做了一個極開心的夢一般,歡欣雀躍著。
李賀雖然看不到陽不韋的變化,但是他的聽力極好,感應也極為敏銳。隱約間,在那輕微的珠玉碎聲之後,李賀察覺到陽不韋身上有一層極堅硬的戾氣,像一層冰殼脆生生地消融了。
“你明白什麼了?”
李賀‘聽’懂了陽不韋的歡欣,他擔心的正是那些時隱時現的凶虐之氣,所以馬上問道:“是想透了妖域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