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番外二 千人萬人,千裏萬裏,送我指尖沙------記沈欽君(2 / 3)

我想我活著的時候不敢承認的東西,終於在死了以後有機會懺悔——

我就是……兩個,恩,都愛。

人渣……

你們說我是人渣?

我很不服氣,我說我愛上兩個女人又怎樣,但我終究隻會選一個來負責。

碰了一個,我就不會碰第二個。我關不住我的心,但我總還能控製得住我的身。

我比禽獸強多了!

隻可惜我錯的太離譜,隻問愛情路漫漫,不問陰謀常戚戚。

一旦愛情裏有了算計,有了圈套,有了威脅,有了逼迫——

那就不配在冠以愛情之名。

我想,真正推開姚瑤的,不是我對姚夕的不舍,不是我對孩子的執著,不是我對她死而複生的麻木,隻是她看著我的眼睛說出的那一句‘我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你’。

很抱歉,我接受不了這樣的愛。

太瘋狂太壓抑,太誇張太絕望。

我愛的,永遠隻是十四歲那年鋼琴下翩然掀起的一隅。我愛的,永遠隻是二十歲校園裏梔子花下的長發紛飛。

真的假的都無所謂,我隻是個眼裏心裏都容不得沙子的傻瓜。

我受不了一點點欺騙。

所以……我寧願要姚夕華麗而淒絕的轉身,也不會再要姚瑤梨花帶雨的陳情。

這是我用成年人的感情觀,為我自己做的最厚重的決定。

一步步,一路路,究竟是誰逼瘋了誰?

我挺怨恨我媽媽當初自作主張的行為,也挺同情姚瑤無助的遭遇——但是你們,都沒有資格綁架我的心。

我可以為了我母親的養育之恩而替罪囹圄,但是姚瑤,你無法強迫我因為愧疚而再選一次你。

等等死後,我獨自找到姚瑤。我的雙手卡在她疤痕斑斕的脖頸上,差一點點就親手殺了她。

她閉上眼睛,連一滴眼淚都沒流。

隻是平靜地告訴我說,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滋味一點都不好。隻是想到能在有生之年還能看到我,她不在乎當初那些遭遇,究竟算是公平還是不公平。

我說,我,不是你可以無休止為惡的理由。

如果你再不停止這些瘋狂,我就去死。

那是我第一次有了自殺的念頭,很直觀很純粹。

我知道孩子的死幾乎已經讓姚夕臨近了崩潰的邊緣,但她至少還有韓千洛。

而我有什麼呢?

我整夜整夜地夢到等等,夢到我第一次抱著她得時候,她尿了我一褲子,還在格格地笑個不停。

我無法安眠入睡,那幾個月來常常驚醒後就會一個人站在陽台崩潰地哭。

我想守在姚夕身邊,我希望能跟她互相取暖著共度難關——那是我們的女兒,誰能比我們更痛?

韓千洛可以麼!

後來我知道他們離婚了,可笑的是,我連半分竊喜都沒有。

我覺得姚夕既然連韓千洛都不要了,她又怎麼可能還會要我?

我知道她搬了出來,一個人像瘋子一樣機械地生活。我徘徊在她的窗外,一直都沒有勇氣再上去敲門。

有時我看到韓千洛的車過來,又隻能很沒種地躲起來。

我一直以為韓千洛並不可能真的把我的女兒視如己出。因為我也是男人,我懂這背後咽不下的別扭和尊嚴。

然而那天公司季度大會上,我做完4C市場導向分析的presentation後問他還有什麼補充。他起身握著報告書怔了半天,突然就吐了我一身血。

昏迷之前,我聽到他叫了一聲‘等等’。

所以我想,這大概就是我從一開始便輸給這個男人的原因了。

他比我更愛姚夕,也比我……更適合姚夕。

我想我們三個人,會不會有天就這樣守在不同的次元裏,獨自傷心致死呢?

我知道他們不會放過姚瑤的,所以我依然不作為地守著公司裏一如既往的運作。

如果我想為他們做點什麼,除了跟姚遙同歸於盡,我這個不會轉彎的腦袋也想不出別的辦法。

隻是沒想到,姚瑤逃出來以後會第一個找到我。

她把我關在一個很冷的地方,一開始並沒有折磨我。

她會親自給我喂東西,幫我洗漱。這讓我想起戀愛的那些年,她也曾是個溫柔如水的女人。即便對全世界都是假的,至少對我……還是真的。

我覺得挺諷刺的,能被這麼惡毒的女人愛——真是何德何能啊。

她問我是不是害怕她?

我搖頭。

我說我隻擔心你用我對付姚夕。

她笑出張狂的眼淚:“沈欽君你別做夢了!姚夕根本就不愛你,她有她的男人,她們還會生自己的孩子!誰會管你死活啊!

我就是讓你看清楚,這世上,誰才是真正愛你的女人!”

她說她會把韓千洛弄過來,讓我親眼看看,姚夕會選誰!

我說無論她選誰,我都很開心,所以你贏不了我此時的心境。殺剮隨便吧——

我是真的做夢也沒想到姚夕會親自來救我。

雖然她的一個電話逼得姚瑤一刀插在我大腿上,雖然她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是被當麻袋一樣捆著扔過來的。

然而那天的姚夕,真的跟以前一點都不一樣了。

她眼睛裏的光很強悍,她臉上的表情很堅毅,像極了無悔執著的一匹雪上雌狼。

我想,她就是狼王身邊最能洞悉塵世並肩作戰的寵妃。

永遠,也不會再屬於我了。

而我唯一能做的,隻有讓她一身勝雪純潔的毛皮再也不要染上汙點。

看著姚瑤在烈火裏掙紮,又絕望又駭人,連我一個男人都不忍直視的慘狀,姚夕竟然能平靜地麵對著整個過程。

我很開心,我覺得姚夕已經蛻變了。再也,不會被任何悲傷所壓倒了。

按著腹部貫穿的槍傷,我想……就算我死了,她也不再會有一絲一毫的難過了吧。

我們相互攙扶著走在雪地裏,所有的溫度幾乎都是籍著彼此的鮮血湧溢的熱能。

我覺得我能撐下去,因為我還牽掛著她。她卻不願為我撐下去,因為她牽掛的人不是我……

所以我也覺得自己挺過分的,竟然會選那樣的方式來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