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失眠,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她不敢和媚兒說,媚兒念高三,功課本來就壓力很重,為了考上本市的大學,必須更加努力,甚至常常挑燈夜戰。
她知道,媚兒報考本市大學也是為了她,為了方便就近照顧她。媚兒心裏明白,她是自己在這個家裏唯一的親人,她擔心她這一走,就沒人照顧她唯一的妹妹,她知道妹妹的心結——她在這個家裏找不到歸屬感,她對程偉揚來說,隻不過是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所以,她怎麼樣也不能離開妹妹的身邊,她答應過父親,她就一定會做到。
媚兒,什麼都會為她著想,她不能再給她增添煩惱,所以當媚兒問起他有沒有什麼不習慣的時候,她搖頭說沒有,說她適應良好,頂多是睡不慣那張新床,過幾天就會好了。媚兒當然知道不僅僅如此,可除了盡量抽多點時間陪她以外,也沒有別的辦法,有些東西別人是無法幫到忙的,她必須自己適應。
於是,她獨自忍受著失眠的痛苦,一天最多也就睡三四個小時,還睡的很不安穩,常常一點小小的動靜就把她吵醒了。
直到有一天..
那天,她早早下課回到家,等鋼琴老師來上鋼琴課,家裏來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管家吳嫂叫她夫人,她是程子謙的妻子,程偉揚的母親——張雲君。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和程偉揚有著最親近的血緣關係的另一個親人,張雲君保養得很好,算起來應該五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而已,再加上精致的化妝和完美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位上流社會的貴婦人,但她看見冷寒煙那張和她母親一模一樣的臉時,眼裏的怨恨卻徹底破壞了她尊貴的氣質。
“你就是她和我丈夫生的女兒?”
當她走過張雲君身邊上樓時,張雲君滿臉嫉妒的問。
這位程太太的怨恨積壓了多少年了,連她的樣子都被仇恨改變了,原本應該很清澈的眼睛變得渾濁而怨毒,美麗的臉龐都扭曲了。
她不出聲,抬階而上,充耳不聞。
是不是又有什麼關係呢,光憑這張臉,程夫人就已經有足夠的理由仇視她到底了。
“站住!我在問你話呢!”張雲君追了上來,站在她麵前,麵色猙獰可拍。“果然是下賤女人生出來的賤貨,站在我兒子家裏還這麼囂張。你以為你是誰?敢這麼對我!”
原來不管是外表看起來多尊貴多有氣質的女人,罵起人來,都是一樣的難聽。
可惜,她從來就不怕這些,別人的話說的再難聽也影響不了她。
“請你讓開。”她站在樓梯上,淡淡的說。
“夫人!”吳嫂緊張的走了過來。“你不是說找老爺嗎?我都說了他不在,要不您先走吧..”
“怎麼?我要呆在我自己兒子的家裏,還需要你這個管家批準嗎?”張雲君轉過頭去瞪著管家。
“不是的,太太,先生交代..”
“他是我兒子。”張雲君冷笑“你給我滾出去,從現在開始你被解雇了。”
“太太..”
這下她不能不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