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問出口的是:“如果龍泉和我有意較量,你怎麼看?”
向曉臉上有些微怔然,然後才說:“你死定了。”
“你——”簡頎怒瞪著他,“他是你姐夫你就這樣偏幫他?”
向曉十分平靜地看著他,“簡頎,我不知道你在國外到底發展到什麼地步,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沒有人能在Z市平白掀起一尺浪。你手上的砝碼再多,也不過是些錢財,可是人脈呢?Z市的上流社會從我爺爺輩子起就在無形中相互關聯,扯遠一點,誰和誰家都能扯出點姻親關係來。你說你能讓美國陷入經濟危機我還信你幾分,可是你想在Z市和小龍拚殺,結果是毫無疑問的,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厲害關係你不會不懂。更何況,”她苦笑一下,“小龍有段時間沒和他的幾個好朋友一起鬧了,江淩,羅盤,林墨陽,衛明珠,這些名字你沒聽說過,那麼他們的姓氏你一定也聽說過了,你碰上他們,不過是別人閑時調劑的遊戲,你能耐越大,他們玩得越盡興,何必?”
何必?
簡頎眼中兩團怒火狂跳,“我不過是別人爪下的老鼠,你就是這樣看我的?”
“簡頎!”她忽然低而用力地喊他的名字。
簡頎有些怔然,她從不曾這樣子“吼”過他。
向曉眉眼間有些淡淡的疲憊,聲音也柔軟了下來,像緞子一樣:“簡頎,我是怎樣看你的,你難道不知道?何必說這樣的話來和我慪氣?”
一顆心因她這句貼心的話漸漸變得柔軟,她是怎樣看他的?
他真的不知道嗎?
忍不住懷疑,忍不住想要確定,忍不住和她慪氣,忍不住和自己慪氣。
那樣的世家小姐,有錢有勢,人長得漂亮,脾氣又好,怎麼會看上他這個山裏出來的傻小子?吃在她家住在她家,穿的衣用的錢,全部都是她家的,連後來的創業,即使隻是一塊錢,那一塊錢也是出自向家。
更重要的是,他還兩腿殘疾,他甚至沒有一個健全的身體。
向曉怎麼會看上簡頎?
無數人都在那樣問,可是問得最多的,是他自己。
現在的他,到底有什麼資格去質問她為什麼將向氏股份轉賣給他?
即使真有錯,也是他最先忘恩負義地去私下收購的啊!
知道他背地裏的舉動時,她心裏到底是有怎樣的傷痛呢?
是他傷了她的心。
“誰知道呢?她那樣一個人,痛死都不會吭一聲,你還以為她樂嗬樂嗬。”
於飛的話適時地在耳邊回繞,總是微笑著看著他的向曉,有多痛,他從來不曾體會,隻是一再地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
要怎樣才能配得上她?
他一次次地問自己,卻一次次地得到絕望的答案。
簡頎永遠配不上向曉。
“為什麼?”他問。
“什麼?”向曉看著他,也許是到了真正散場的時候,他和她之間,將所有的恩恩怨怨都說得清楚,然後電影便可以OVER,從此江郞是路人。
他伸出手來碰觸她的臉龐,指尖有著薄繭,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肌膚。
“為什麼將手上的向氏股份都讓給我?”
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帶著誘惑,似乎想要從她嘴裏得到一些肯定的答案。
為什麼?為什麼呢?
向曉心裏苦笑,因為她愛他啊!
可是到現在,他還不忘來試探她,他還不忘要從她嘴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分手即是分手,相隔幾年,又為什麼一定要尋個他心中已知曉的答案?如此藕斷絲連,讓一顆心受盡委屈?
她曾想過一輩子會陪在他身邊,照顧他,體貼他,關懷他,因為他體重重了一兩而雀躍不已,可是她的愛情,經不起這樣反複的質疑反複的強調反複的證明。
在三年多後的今天。
她真的累了。
她抬起頭來對他微笑,“因為那時我愛你。”
“那現在呢?”他急切地問,敏感地抓住了她話中的另一層含義,“那現在呢?”
他眼中的渴望及祈求讓她不忍。
向曉看向別處,窗外風吹竹葉,輕輕作響。
“簡頎,你要什麼?”
最終向曉還是以從雙杠上掉下來為理由賴在向家讓向母好好照顧,每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當然也沒少挨張母的鐵沙掌,往往一個巴掌拍得她頭暈眼花。向曉想,如果她這種樣子被她的學生看到了,她還有何麵目為人師表?不免暗自憤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