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三萬元遺產(1)(1 / 3)

在遠西部地區的許多鎮子中,湖濱鎮算得上是比較好的一個了,那裏的人生活過得都不錯。

這個小鎮有五六千人,小鎮的教堂很大,能同時容納35000人。之所以建這麼大的教堂,是因為當時的遠西部和南方有這樣一個情況:那裏幾乎全部的人都信教,而那裏的新教還分為不同的教派,各個教派的信徒都有自己的一塊地方。湖濱鎮裏的人崇尚平等,他們不分高低貴賤,每一個人都相互熟悉,甚至每個人都知道鎮子上誰家的狗是什麼樣的。那裏沒有衝突,隻有友誼。

湖濱鎮上最大的一家商店裏有一個會計,他叫撒拉丁·福斯特。在湖濱鎮的會計中,他的薪水是最高的,三十五歲的他在這家店裏是個老員工了。他在這裏已經整整幹了十四年,他還記得,自己是剛結婚的那個星期開始在這家店裏上班的,當時的薪水是一年四百美元。後來他的薪水漲了一些,一年加一百塊美金,加到年薪八百塊的時候就不再繼續往上加了。也就是從他上班的第五年起,他的薪水就一直是八百美金。這筆錢不是個小數目,不過鎮上沒有人眼紅,都認為這是他應得的。

他的妻子叫伊萊科特瑞,是個很賢惠的妻子,她和丈夫一樣喜歡幻想。沒事的時候,她也喜歡獨自一個人看一會兒書,以此來打發時間。她和他結婚的時候十九歲,當時還像個孩子。婚後,她立刻用自己的全部積蓄——二十五美元在鎮上買了一英畝地。那是剛結婚的時候,撒拉丁也很窮,他的全部存款也隻有十五塊錢。伊萊科特瑞在地裏種上了菜,並請隔壁的鄰居幫著照看。這塊地賣菜收入很不錯,第一年就讓她回本了。

在他們結婚的第一年裏,她從撒拉丁的薪水裏取出三十美元存到了銀行,第二年又存進去三十,第三年存進去四十,第四年存進去五十。第四年的時候,撒拉丁的年薪已經有八百美元了。在這四年裏,他們生下了兩個孩子,開支也增加了不少。不過她還是堅持每年都存錢,錢還是從丈夫的薪水裏分出來,從第五年起,每年存進銀行的錢增加到了兩百美元。在他們結婚的第七個年頭,她找人在那片菜地的中間蓋了一幢房子,那房子不僅美觀,住起來也很舒服。建房子花了兩千美元,她先付了一半,然後就搬了進去,剩下的以後打算再還。此後又過了七年,她還清了建房子的錢,而且還有一些剩餘。

伊萊科特瑞以後又賺了一些錢,因為她投資了土地。近年來,因為建房的越來越多,土地的價格也隨之攀升,她在婚後的幾年裏,曾買過一兩英畝地。後來,她把這些地都賣給了想住在這裏的人。在這樣的投資中,她每年都能掙大概一百美元。而且買她地的那些人,很快就在那建上了房子,和她成了鄰居。這些鄰居的為人都很不錯,他們和她家的關係也都很和睦,相互之間經常幫忙。

她的孩子也漸漸長大了,家裏生活富裕,孩子也都很可愛,因此她也過得很快樂。這個故事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在他們夫妻倆的孩子中,最小的女兒克萊蒂·內斯特麗,現在都十一歲了,她的姐姐格雯·德倫十三歲,姐妹倆都是好孩子。從這姐妹倆的名字中,我們可以看出,她們的身上有著父母天性中的浪漫氣質。而從她們父母的名字中同樣可以看出,這種氣質是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

這是一個很幸福的家庭,隻有家人在的時候,他們會喊對方的愛稱。撒拉丁的愛稱叫薩利;這個名字不是很常見,而且男女都可以叫;伊萊科特瑞的愛稱是艾萊柯,也是男女通用的名字。白天薩利是個努力工作的好會計,艾萊柯是個好媽媽,也是一個有生意頭腦的投資者。晚上,他們就一起在家裏和孩子們共享天倫之樂。有時候,他們會讀小說,全家人沉浸在小說的情節裏:那華麗的宮殿,那陰森恐怖的古堡,那些王孫貴族,那些名士高人……

這天,一家人突然都驚喜萬分,因為他們收到了一個消息——他們唯一在世的親戚,薩利一個住在鄰州的遠房親戚打算要他們繼承遺產。

他的這個親戚叫特伯瑞·福斯特,已經七十歲了,是個老光棍。據說他家裏很有錢,隻是他人有些怪。以前薩利曾經寫信試圖聯係他,但是一直得不到回信,那以後薩利就再也沒有聯係過他。特伯瑞這次主動寫信來了,他說自己可能快要去世了,自己死後打算把三萬元遺產給薩利繼承。這倒不是因為這個老頭子突然想起自己的這門親戚了,而是因為他一生的煩惱都是因錢而起,現在他快要死了,他還是打算給這筆錢找一個歸宿,讓這些錢繼續煩別人。在他的遺囑裏會提到這筆遺產,之後會送到薩利的手上。但是,薩利要拿到這筆錢必須做到這樣三點:

一、薩利在拿到這筆錢以前,不能流露出對這筆錢有興趣;

二、不能問他的這位親戚到底何時死亡;

三、不準去參加葬禮。

這封信還沒有完全讀完,激動的艾萊柯就寫了一封信,寄到了薩利親戚所在的那個州,這封信隻是為了訂那裏的報紙。艾萊柯的想法是,這樣的一個人逝世,當地的報紙一定會登一份訃告吧!

為了能夠保證拿到這三萬元遺產,夫妻倆之間訂了這樣一個規定:那位親戚隻要還活著,就決不提起繼承遺產的事,以免有人聽到之後,跑到那個即將死去的老人麵前嚼舌頭。假如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那個老人就可能認為他們違背了那幾條原則,從而不把遺產讓他們繼承。

自從他們一家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薩利在上班的時候不能像以前那樣專心了,他記賬記得一塌糊塗。而在家裏的艾萊柯也心神不寧,一會兒拿起書翻兩頁,一會兒端起花盆看看……而事實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麼。

兩個人的內心深處其實一直在喊著:“三萬美元啊!”那一天,他們一家四人在極度興奮的糊塗中過了一天。

從結婚的時候起,艾萊柯就掌握著家裏的財政大權,她總是把錢管得很嚴,除了一些必需開支,她從不亂花錢。

“三萬塊錢!”她還在激動地想著。一筆巨款,簡直不可思議!

艾萊柯一天都在想著到底怎麼花即將到手的這筆巨款,怎麼能用這些錢去賺更多的錢;而薩利沒有想著投資,他想的是怎麼花掉這些錢。

這天晚上,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破例地沒有讀書。爸爸媽媽都不說話,看上去很煩亂的樣子,根本沒有讀書的心情。孩子們也知趣地早早和爸媽說了“晚安”,孩子們離開的時候給爸媽的親吻,就像吻在了鏡子上,沒有一點回應。爸媽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孩子們吻了自己。不知過了多久,他們才發現原來孩子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臥室了。在這段時間裏,他們夫婦倆每人都拿著一支筆,在紙上寫著怎麼花錢。

最後還是興奮的薩利先開口了:“艾萊柯!這是很讓人高興的事,不是嗎?夏天快到了,我們先用一千美元來買馬和馬車;到了冬天,我們再拿出一千美元買一架雪橇和一副皮雪橇障子。”

艾萊柯冷靜地回答說:“絕對不能動這筆錢!一分錢都不能花!就算是有一百萬也不能花!”

對於妻子否定的回答,薩利極為失望,他有些生氣地說:“艾萊柯,我們奮鬥了這麼多年,一直都不舍得花錢。現在我們有錢了,怎麼也要——”

說到這裏,他看到了妻子祈求的眼神,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輕聲說:“親愛的,處理這筆錢的方法並不是花了它,而是用它來投資或存起來,這樣的話,就算我們隻用利息也夠了。”

“好啊!艾萊柯,這樣也好。你真聰明,利息還真的有不少,咱們要是能用這些利息——”

“不,利息也不能全部用掉,隻能用一部分利息,剩下的繼續存起來。可是我們不能花利息的整數部分,隻花零頭。這樣的話,錢就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多……你說這樣行不行?”

“行,當然行。不過,利息要六個月才能取出來一次,我們花一次是不是要等得太久了?”“是的,也許還不止六個月,可能比這個時間還要長。”

“艾萊柯?怎麼這麼說呢?利息不是半年結算一次的嗎?”

“那隻是一種存錢的方式,不過我不打算用這種方式。”

“你打算用什麼辦法?”

“我打算用的方式能賺更多的錢。”

“更多的錢?不錯。艾萊柯,是什麼方法呢?”

“投資煤礦。投給開新礦的公司。前期先投一萬,先看看情況,好的話再繼續投資。”

“不錯,這個想法很好,艾萊柯!到時候,我們的那些股份有多少錢呢?要等多久呢?”

“得一年吧。半年利息隻有百分之十,一年的話我們的一萬就能變成三萬。看看辛辛那提報紙上的這個廣告,上麵寫得很清楚。”

“上帝啊,一萬變成三萬!那如果我們把三萬都投進去的話,豈不是能賺九萬?我馬上寫信給那個公司,現在就告訴他們,我們要投資,等到明天可能就被別人搶先了。”

說完,他快速跑到書桌前,打算立刻就寫信。不過,艾萊柯卻阻止了他。她把他拉到椅子旁,讓他坐下。她說:“你傻了!那筆錢現在還不屬於我們,我們怎麼買煤礦的股票呢?”

薩利立刻冷靜了一些,但他還是心有不甘地說:“艾萊柯,那筆錢已經等於是我們的了,很快的。說不定現在那個老人已經駕鶴西遊了,又或者他現在正在整理去地獄的行李呢。我想——”

艾萊柯打了個激靈說:“薩利,你怎麼能這樣說?別說這種詛咒別人的話!”

“好吧,不咒他了,你要是高興的話,我就說他光榮犧牲了怎麼樣?不過,他到底怎麼死都和我沒關係,難道我不能說一下嗎?”

“當然可以說,不過你不該那樣說。要是有人在你還沒死的時候,像這樣咒你,你會怎麼想?你會高興嗎?”

“當然,誰碰到這樣的詛咒都高興不起來。艾萊柯,我們不談特伯瑞了,說點我們值得做的事。我覺得我們真的可以把三萬全投到煤礦上,你認為能不能這樣做?”

“孤注一擲,風險性很大,我們得考慮考慮。”

“那就算了。我們就投資一萬,剩下的那兩萬,你打算怎麼辦?用它們做什麼?”

“別急,我們想好再定。”

薩利歎了口氣:“要是你決定了,你就做吧,就照你的想法做。”他想了一會兒,又說道:“艾萊柯,我們投資煤礦用一萬,一年之後就能賺兩萬,那這賺的錢我們總可以花了吧?”

艾萊柯搖了搖頭。

“不行,親愛的,你隻能花一部分。”她說,“半年的時候,投資者可以分到一次利潤,在這之前股票是賣不出好價錢的。”

“花那麼一點兒還得等一年!真是……”

“也許會很快,可能三個月就分紅也說不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