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市委下發了血紅的紅頭文件,“兩個名人在上麵,血紅大印蓋中間。”李光陽被免去經責局紀檢書記一職,並一紙調令把他調離經責局,馬飛雁受到留黨察看一年的黨紀處分,並調離經責局,到一個不起眼的小單位任閑職。看來,大徹大悟之人說得對啊,“當官就是一張紙,鉤心鬥角一輩子!”
市委動了真格,而且如此果斷,不僅讓當事人李光陽與馬飛雁目瞪口呆,也讓市委市政府兩個大院的幹部們驚出一身冷汗。這是殺雞給猴看啊!曾經幾何,搞窩裏鬥的人比比皆是,鬧到製造“罪狀門”這種程度受到李光陽與馬飛雁這樣重的處分的還沒有。李光陽和馬飛雁是開了先河。李光陽被免職,是他自作自受,不虧他。馬飛雁受到了留黨察看讓人有點不可理解。黨內紀律處分共有警告、嚴重警告、撤銷黨內職務、留黨察看、開除黨籍五條,馬飛雁是第四條,差一點被開除黨籍,有點重。
馬飛雁也感到自己虧,不管以前錯再大,可“罪狀門”與自己無關,或者說,關係不大,充其量之前有過這方麵的動儀,可沒付諸行動。讓她和李光陽一塊兒去“送死”,是傻媳婦給孩子洗澡,連同孩子把髒水一起潑了出去。雖然自己的成色不高,但我馬飛雁也是黨培養多年的幹部,是黨的兒女。雖說是個調皮搗蛋的孩子,算不上優秀幹部、好兒女,卻也沒犯大錯,偶爾沒把持住犯點小錯,總之,對黨是忠誠的,有一顆火熱的紅心。這樣處理我,不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而是打擊報複、故意整人,是不公正的。
李光陽雖然心裏不痛快,但沒有找組織鬧,把免職文件撕成一把碎屑拋向空中,看著漫天飛舞的“紙雪”,一副大徹大悟的樣子,抑揚頓挫地吟起了蘇東坡的《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李光陽是否看破了紅塵不知道,反正當天他就卷起鋪蓋走人,留下一句“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之後,就辭職到南方自謀職業了。而馬飛雁腦子裏裝著“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的生存理念,抱屈找趙進科找組織部,甚至找雷書記。盡管她有一萬個理由,感到萬分的委屈,處分結論已下,組織上不會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她的努力隻給自己爭取到了一點同情與勸慰。看死擰活纏也無濟於事,傷心之極且自感丟盡了人的馬飛雁就稱病在家,從此不再去“給雷鳴”上班。半年後,馬飛雁平靜了下來,籌資與人合夥開了一家女子健身房,開始了她拿著國家工資當老板的創業生涯。
經責局一下子走了兩個人,人事兒又成了焦點。人們聚焦的不僅僅是“兩個惹是生非的壞蛋終於滾蛋了,真是大快人心事”,而且眾目睽睽之中把目光盯上了那兩個空缺的位置,一個是紀檢書記,一個是綜合處處長。如何來缺職補充呢?不僅是趙進科頭疼的事兒,而且也是組織部門頭疼的事兒。這兩年,經責局一直在鬧人事地震,人事問題始終沒有解決好。仿佛如同“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一樣,在一些迷信的人看來,經責局的地氣就是生性好鬥,再優秀的幹部,再安實的幹部,一到了經責局就不安分守己了,陰錯陽差地就會不由得卷入官場鬥爭之中,鬧出些政壇風波來。無怪乎,“生於斯,長於斯”的趙進科不費吹灰之力就寫就了一本名聲大振的《經濟責任追究論》呢!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一個單位是一個單位的風氣。
風氣再不好,不能沒有領導班子。群龍無首,成何體統?有龍不光有龍頭,還得有龍身、龍爪、龍尾,哪個部件都不能少。缺位的必須配齊。在選人用人上,組織上向來有其德才兼備的標準。但在實際操作中,閱人無數的領導們在察言觀色中也會看走眼。俗話說,識人用人,既看工作也看貌相。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是大福大貴相,做官的比較多。尖嘴猴腮之人,一看就是窮酸相,沒有官運,很難當上官。一舉手一投足,一個眼神一個吃相,都折射一個的素質。站有站相,坐有坐相,這樣的人,有教養,往往能成大器。有的領導用人看喝酒。喝酒看工作,喝酒用幹部。有順口溜不是說“能喝半斤喝三兩,這個幹部要掂量;能喝半斤喝八兩,這個幹部要培養;能喝半斤喝一斤,這個幹部要提升”嗎?有許多人就是憑著會喝酒喝上去的。也有從打麻將看人的。流行的順口溜是:“麻將打得好,說明有頭腦;麻將打得精,說明思路清;贏了不吱聲,說明城府深;輸了不投降,競爭意識強;輸贏都不嚷,說明有涵養;輸光也不走,能做一把手。”這就是人的脾氣個性。什麼樣的人有啥特點,適合做啥工作,在幹部任命中不能忽視,用其所長,不能搞一刀切。“吃得酸,牆敢鑽;吃得辣,天不怕;吃得鹹,霸得蠻;吃得苦,過得古。”粗野強悍的人適合到鄉下去當村官。文氣靦腆之人,到文化部門較合適。其實,從尿尿上也能辨別人。有一個《觀察尿尿決定幹部使用原則》的帖子,很有意思。說:“雙手叉腰小便不帶扶的,屬強勢型,首先考慮黨委一把手;離便池一米遠,抬高老二遠距離噴射的,屬自信型,可當政府官員;用小便射擊停在便池上的蒼蠅,屬挑戰型,安排招商局、城管局、拆遷辦;小便時總檢查老二是否異常的,屬憂患型,可往紀委、檢察院、法院安插;邊小便邊旋轉老二的,屬浪漫型,宜安排文化局、旅遊局;邊小便邊吹口哨的,屬快樂型,宜安排在工會、共青團;小便時偷瞄別人老二的,屬警惕型,可往國安、公安部門安排;往洗手池裏小便,小便後忘記拉拉鏈的,屬隨便型,放在體育局;小便時全身一動不動,完後連抖都不抖的,屬穩重型,可往財政、組織部門安排;邊小便邊打手機的,屬旺盛型,安排辦公室主任;小便完後沒完沒了的甩,屬藝術型,適合在宣傳部、廣電局;小便時咬牙閉眼背口訣的,屬衰弱型,建議放到殘聯。”
當然,這都是有人編派領導、說組織部門的怪話,實際中也並非都是這樣。雖說在選人用人存在跑官要官等不正之風,有些地方或許還很嚴重,但縱觀全局來看,用人製度越來越完善,誰想鑽空子也不是那麼容易。比如實行民主推薦製、全委會票決製,你再有關係,大多數人不買你的賬,你想混個一官半職也是挺不容易的,別以為提拔當官跟切蔥似的那麼手到擒來、小菜一碟。一個人要想被組織上提拔重用,除了有關係外,還得有本事,更重要的是還得有機遇。如果沒有位置,你再想當官,也是癡心妄想。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哪一頭都得占,缺一不可。
那麼誰會在這次人事變動中脫穎而出成為政壇上的一匹黑馬呢?這得看雷書記在心中突出什麼,如何去走馬換將。這回痛下決心讓李光陽和馬飛雁這兩個害群之馬滾蛋,不僅有葉麗推波助瀾,更重要的是雷鳴念了“穩”字經。穩定壓倒一切,沒有穩定的局麵,想發展也是一句空話。償還舊賬是政績,穩定也是政績啊!這些年,經責局總是動蕩不安,不僅沒能很好地做到“一張藍圖繪到底,一任接著一任幹”,即便是“一年幹,二年看,三年等著換”也未能如願,而且經常給江河市的政壇上增添一些創紀錄的官場花絮。雷鳴心想,潘正秋一死,讓趙進科接班,經責局會有個改天換地的變化,舊貌變新顏的,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李光陽來,還有不辦好事的馬飛雁助紂為虐,攪得雞犬不寧,弄不好趙進科這顆希望之星就會成為劃過夜空的一顆流星。李光陽和馬飛雁就是經責局身上的兩個毒瘤,不狠下心把他們一刀切除,後患無窮。所以,一咬牙一跺腳,把他們晾了起來,放在了冷板凳上,不,是打入了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