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澹然深深地望了眼沉睡著的時光,她的側臉沉靜,但眉頭卻微微蹙著,似乎她正做著一個不甚好的夢。但或許不止如此,與她同寢過幾次,她每次睡夢中都是這樣的狀態。他幾乎要懷疑她是不是在睡覺時還裝著一層保護殼,提防著外麵的動蕩。
忽然有種意味不明的感覺襲上他的心頭。他加快的心跳仿佛是對他不好的預感的回應。
但問題就是沒人知道她那段空白的過去。他四處問詢,想盡辦法甚至還問了陶醉,陶醉也隻說不知道。
他對她的了解隻到高三還沒畢業就去了美國,後來聽說還在美利堅看心理醫生,至於為什麼去美國,又為什麼要看心理醫生,沒人知道答案。
他還記得她還曾經拿著離及格差一分的英語卷子賭氣說:“不知道學英語有什麼用,都是中國人裝什麼外國人用英語啊!”
他說:“為了出國啊。”
她卻說:“打死我也不出國。外國有什麼好的!外國人都很鄙視中國人的!”
沒想到最後就連英語總是考不好的她也出了國。
周澹然一度認為是他的原因,他那時候的所作所為確實應該帶給了她很大的打擊。但……應該還不至於看心理醫生吧。
隻是他不敢確定。畢竟女人和男人的思維有很大的差異。
冗長的一夜。
周澹然從外套口袋裏拿出煙來,剛抽出一支,回頭看了眼床上的時光,想了想還是收了回去。
早上時光睡到順其自然醒,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看,居然已經過了十一點。
她已經好久沒有一覺睡到那麼晚,但睡眠狀態並不算太好,不過對此她已經習慣,長年累月的失眠,能睡著對現在的她來說已是福氣。
她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厲害,興許是昨晚累了一夜沒睡好的緣故。說起來好像昨晚加起來也隻睡了六七個鍾頭而已。
她轉頭看了一眼還在她身旁睡覺的男人,揉了揉太陽穴,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趿拉著拖鞋一步一步輕輕地走向門口。但走到一半想起來沒拿衣服,隻好又折了回去。
這個時間點正值午飯時分,時光懶得再買菜燒飯,準備去外麵捕食。
才剛打開門,忽然腳下方有一團黑影倒了下來。
那團黑影劇烈地晃了下,終於清醒了過來,睜眼坐直,又倏地站了起來。
時光順著他的動作,最後盯著他布滿滄桑的麵容,不由的蹙了蹙眉頭。
“時光!”
時光隻覺得頭更暈了,“你又來幹嘛?”
“等了你好幾天,你終於出現了。你前幾天在哪裏?怎麼都不回家?”他的語氣活脫脫像時光她媽,但又不像是在關心她,隻是為了窺探她的行蹤來滿足他的私欲。
韓棠之前也常常會詢問她的生活點滴,比如今天工作做了什麼,有時細小到連她今天喝了幾杯咖啡都會問,但當時時光也沒有在意。她以前的性格比較外向,但現在性子偏冷,比起做一個傾訴者更願意做一個聆聽者。所以韓棠能想出各種各樣的話題保持氣氛,她甚至還覺得不錯。但自從那次她去醫院看奶奶但是沒有通知他之後,他對她的控製欲就越發的變本加厲。
現在看來,原來很多事情都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韓棠對她的占有欲太強了。
是不是他發現了什麼事情?
時光琢磨了一下,不太可能啊,他從開始就知道周澹然的存在,她心裏有個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如果他介意,他們就根本不可能開始。而她和周澹然發生關係也隻是昨天的事情,他不可能一下子就知道。
盡管這樣想,時光還是頓時不安了起來。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她的錯,而且此時此刻,她的室內還有另一個男人的存在。
時光上前一步,踩著跑鞋跨出了門外,把門從身後拉上。
韓棠退後了一步,時光抿著唇抬起頭來,“有什麼事邊走邊說。”
韓棠問:“你要去哪兒?”
“吃飯,一起?我請你。”時光率先走了起來。
時光並沒有詢問韓棠的意見,徑直把他代入了一家中式快餐店,她把服務員遞過來的餐單遞給韓棠:“我要一份香辣牛肉麵,你隨意。”
韓棠很驚訝的瞬間抬頭,“時光,你不是不能吃辣嗎?”他看向服務員,“把香辣牛肉麵換成紅燒牛肉麵,謝謝。”
“不要換。”時光對服務員示意,轉頭一臉嚴肅和不悅,“韓棠,你怎麼連我吃什麼都要管?”
“我隻是關心你,我記得你不能吃辣。”
“但我今天想吃的辣點不行嗎?還是我必須得什麼都聽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韓棠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不禁看了眼還站著看好戲的服務員,急忙說:“那就一份香辣牛肉麵,一份紅燒牛肉麵,麻煩你了。”說罷把菜單又還給服務員。
服務員無限可惜,不舍地離去。
時光也不願別人看她的笑話,等到服務員走遠了她才說:“韓棠,你看,到今天,我們連簡簡單單吃頓飯都不能,還要圍繞我應該吃什麼而吵架。你覺得我們還有繼續在一起的必要嗎?就算我們繼續在一起,也不能保證幸福,也許迎接我們的是每天的爭執和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