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想了很久，試探地問道：“我有什麼事情瞞著你但是你卻知道了的嗎？”
“這不是該問你自己嗎？你有什麼瞞著我沒說的？”
時光清咳了兩聲，“你就直說吧，我真不知道是什麼。”
“你確定？”
“……”
這樣遮遮掩掩的時光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幹脆轉過頭去不搭理他。
過了一會兒周澹然終於說：“你那天很晚回家去幹嘛了？你說隔天給我打電話，也沒有打。你不解釋一下嗎？”
“……”
原來是這樣。
時光鬆了口氣，說：“我沒跟你說嗎，我心情不好，去喝酒了。”
“去的哪裏？”
“酒吧。”
“……”周澹然深深看了她一眼，不說話了。
時光等了一會兒，也沒聽到他開口，撇了撇嘴說：“你想罵就罵吧，憋壞了身子不好。”
“我罵你你會聽嗎？”周澹然反問道。
時光支吾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又聽周澹然道，“以前你還會乖乖聽我的話，現在我隻要說什麼你就會跟我唱反調。早知道那個時候就不出國了……”
“沒有早知道。”時光垂眸。如果他不出國，按照當時的情況，他們應該不會像現在一樣在一起。
見她反應冷淡，周澹然也不再說什麼。
時光拎著包下車之前，周澹然叫住了她：“你在H市的東西搬回來了沒？”
時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沒有。”
“明天早點起床，我幫你把東西搬回來。”
“啊？”時光愣了一下。
“你都不住回去了，東西還放在那裏幹什麼。”
“可是……”
不待時光說完，他就擺了擺手：“就這樣決定了，明天九點我等在這裏。今天晚上早點休息，別明天又賴床起不來。”
什麼叫“又”？
她什麼時候賴過床了？從很多年前開始她就不賴床了好不好！除非……唔……除非第二天沒事。
時光歪著頭看著周澹然。平時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上此時仍然是清清冷冷、生人勿進的模樣，但比起剛才臉色好了許多，臉部線條也鬆懈了不少，而他說話的語氣也不似在談論韓棠那樣咄咄逼人，也不似生氣時陰鷙冰冷，半句話也不願同她多說。
他說最後那一句話的意思，就是不想再同她冷戰了吧？雖然他們好像也沒有冷戰……隻是剛才車裏的氣氛著實有點嚇人。
“你……不跟我生氣了？”時光遲疑地問。
周澹然挑眉：“我生氣了？”
時光反問：“沒有嘛？”
周澹然索性點了點頭，“好，就算我生氣了，有用嗎？你在意嗎？你會為我妥協嗎？不會吧？”
“怎麼沒用了？我怎麼不在意了？我怎麼就不會為你妥協了？你這氣生的也太莫名其妙了吧？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看，你就是這樣。我跟你說什麼，你覺得不高興了，每次都不理我，我最後隻好過來哄你。但你每次讓我生氣的時候，你從來不會認錯，不要說認錯，連稍微向我低點頭或者向我撒撒嬌都不願意，好像是我犯了錯，你比我更生氣的模樣，我不跟你說話，你倒好，也不跟我說話，半句話也不肯主動，連表情都懶得給我一個。”
“我……”
“時光，你是不是覺得我吃定你了，所以才這樣為所欲為？”
周澹然的表情很認真，黑漆漆的天幕下，清透的月光穿梭過車窗灑在他的側臉上，他冷峻淩厲的右臉頰上一片剔透清亮的暗光閃爍，那半邊的麵容分明嚴肅至極，右眼中有無奈、有氣餒，似乎也有一絲深情略過，時光不知她是不是眼花。他另一半臉頰則陷入陰影中迷蒙黯淡不知所雲，隻有上麵的後視鏡反光透出的一絲光亮，那半邊臉在那麼一丁點熒光中隱隱綽綽。
他那麼質問她，隻怕他是真的對她很生氣很生氣吧？她還以為他不生氣了，其實並沒有，迎接她的是更大的挑戰，他不是不生氣，而是已經不願再同她生氣。這樣的結局不是在沉默中爆發，便是在沉默中死亡。也許，他已經忍受不了她的胡鬧，她的矯情，她的思想……會不會他下一句話就是絕情的兩個字？
不是吧？他幾分鍾之前還說明天要和她一起去H市收拾東西接她回來。不對……他是突然提起的，不會是想把她的東西都打包鋪蓋卷走之後，順便把他們在那兒的回憶都帶走吧？
時光臉上的表情凝滯，僵硬地解釋：“我沒有，我怎麼可能這麼想，你是誰，你從來就不是我的周澹然，而是大家的周澹然。從我喜歡上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沒覺得我可以得到你，即使我們現在在一起了，我還是小心翼翼不去提及我們的以後。你吃定我？我連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