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旁邊窸窸窣窣的一陣聲音。時光在朦朦朧朧中陡然驚醒，看見身旁的人已扶著膝蓋一瘸一拐的離去。她急急忙忙的想要跟上去，卻發現根本連站都站不起來。她花了很大力氣，咬著牙扶著地一點點伸直了腿。等站穩時，周澹然的身影早已不知在何處。
她隻好原路返回。走到門口時，她伸長了脖子再次尋找，還是找不到。就在她差點要放棄時，聽見一聲突兀的鳴笛。她下意識地張望四周，發現眨眼間一輛計程車停在了她的麵前。
副駕駛上坐著那個她以為消失了的人，他不說話也不看她，腦袋靠著座椅閉目養息。
時光拉開後座的門，坐了進去。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周澹然公寓樓的門口。
時光訝異地問：“你不去酒席啦？”
周澹然拿出一張紅鈔給司機，聲音沒有起伏的冰涼：“送後麵的小姐去XX小區，多餘的錢不用找了。”說罷，他推門而出，頭也不回地朝公寓樓走去。
時光一怔，在車子發動之前二話不說拉開了車門，不管司機在後麵大喊，她追了上去。
周澹然等著電梯，時光小跑至他的身邊。他應該是聽見了她的喘息聲，但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時光趨步跟隨周澹然上了電梯。時光透過電梯的側壁看著周澹然，周澹然卻低下了頭。
時光忍不住問：“你還在生氣？”
周澹然像是沒有聽到似的，一動不動。
時光的心緩緩下沉，“你能不能理理我？罵我也好，詛咒我也好，能不能別不說話？”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他終於開口，說出來的卻是這樣的話。
“叮——”電梯停止，開門。
周澹然沒有停頓地走出。時光愣了半秒，旋即跟了上去。
周澹然輸了個密碼，防盜門隨之開啟，他不等時光進來便決絕的關門。時光見狀，連忙伸出了手。
“嘶——”她輕聲尖叫了一聲。但她沒時間再顧及自己的手，趁著周澹然一瞬間的發怔，她急忙鑽了進去。
周澹然蹙眉看她，冷言道：“你還沒鬧夠？”
時光抬起下巴同他直視，“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有必要嗎？”他反問。
“所以你現在是要跟我分手嗎？”
大概是沒有想到時光會問的這麼直接，也大概是沒有想到這一層，周澹然蹙了蹙眉頭，卻什麼都沒說，隻指著門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出去。”
時光卻執拗地說：“你知道我不會走的。我要是想走，我早就走了，又為什麼要跟你到現在。”
“你想怎麼樣？”
“不是應該我問你，你想怎麼樣嗎？我打你電話你不接，來你家找你你不見我，還需要我做什麼你才可以原諒我？”
“不可能。”他的眼中暗藏著怒火，“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拋下這一句，周澹然把脫下的西裝外套丟了下來，然後一陣腳步聲。她剛從地上撿起黑色的西裝，就聽見“嘭——”地一聲門被關上，哦不，門被砸上的聲音。接著又傳來報鎖的聲音。
巨大的餘音在她的腦海中回響了多遍，她捧著衣服呆呆地站在原地。
過了很久，她退後了幾步，跌坐在沙發上，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麼。
她好像聽見了屋子裏不斷有東西破碎的聲響。
過了一會兒，門突然被打開。
時光下意識地看過去——
“進來！”
周澹然陰沉著臉站在門口，頭發有些雜亂，對她說。
她坐在沙發上愣愣的一時反應不過來，視線注意到他的手腳，他的手腳上不知何時多出了好幾道血跡。
時光的神情不禁緊了緊。
周澹然明顯對她的無動於衷非常不滿，大步流星地從門口徑直行至她的麵前，拽住她的臂膀大力地將她從沙發上拎了起來，一路拖進了他的臥室。
他的臥室一地的狼藉，台燈的碎片，相框的碎片，還是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屬於他們的照片，滿是觸目驚心的殘跡。
時光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被迫踩在碎片上，腳底一陣難忍的刺痛。
還沒有緩過來，就被周澹然一甩，她整個人被毫無形象地丟在了床上。
這一場和他的較量中，她輸得一敗塗地。
眼角一行淚倏地滑落，她連忙別過了臉。
她雙眼無神地看著他。
“我比你更痛。時光，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她深吸了口氣，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