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誅心,這原本是早想說的。可到這個時候,林嚴的心裏竟然沒有一點兒快感。有的隻是無盡的悲哀。耗了那麼多年,無論是誰對誰錯,這一切都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流逝的那麼多年的時光,再也回來。那些被恨意占據心房,累累的傷痕,再也不能抹去。本應該是肆意揮霍的年紀,他卻因她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與恨意。而今回想起來,真的就像是一場夢一般。
在那場夢裏,他耗盡了他所有的愛。在那場夢裏,他將他最美好的年紀都給她。
不值,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耗費了那麼多年,真的不值。遇見不對的人,怨恨,抑或是埋怨,遠不如相忘於江湖。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比自己過得好更重要。
林嚴的臉上滿滿的全是悲哀,他握緊的手指鬆開,忽的淡淡的一笑,湊向紀藍,淡漠極了的道:“你都要死了,這個時候,我是最應該將深情演繹到底的。可惜,我不得不告訴你,紀藍,我不愛你了。時隔了那麼多年,在這一刻,我終於放下了那個夢魘,那一切。”
他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出來的,嘴角帶著淡淡的卻猶如惡魔一般的笑。
紀藍如遭雷擊,呆愣之後用力的搖著頭。比起不愛,她更寧願林亞恨她,永遠的恨著,並名字著她。不不,這不是她要的結果,這不是她要的結果。
淚水沿著她那蒼白的臉頰不停的往下流,那隨意綁起來的頭發因她用力的搖頭散亂了下來,撘上一臉的絕望,狀若癲狂。
“阿嚴……”她嘶啞的喉嚨裏發出了破碎的聲音,喃喃的叫著她以前對他的昵稱。
林嚴卻看也未再看她一眼,步履從容的走了出去。那身影筆直,卻又那般的冷漠。
紀藍緊緊的捂住臉,許久之後,才呆滯的靠在了床上。
晚上易冉回來,易楠臣倒是難得的盡一次做哥哥責任,開了車帶蘇睿白去接易冉。他這人是霸權主義,人是懷孕了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他倒是好,想吃什麼不能吃什麼。
一切零食垃圾食品都不能吃,冰箱裏隨時都有鮮奶和水果。每天必須吃一個他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土雞蛋。
易楠臣摟住蘇睿白在出口處沒在多大會兒,帶著紅色的五角星棒球帽的易冉就從裏走了出來。
她瘦了好一些,皮膚也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看見蘇睿白和易楠臣,她使勁兒的朝著他們揮手,要不是前麵有人擋著,她肯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衝過來。
好不容易擠到易楠臣和蘇睿白的身邊,她將行李隨便一扔,手撫在了蘇睿白的肚子處,興奮的道:“哥哥,真是想不到我那麼快就當姑姑了。小寶寶會動了嗎?”
她那興奮的勁兒好像蘇睿白的肚子裏懷的是她的孩子似的,易楠臣的嘴角抽了抽,擰過了她的行李,淡淡的道:“走吧,先上車。”
易冉太知道她老哥是什麼樣的性格,悄悄的附在蘇睿白的耳邊道:“小白姐,你看我哥吃醋了。”
易楠臣大抵是知道她說什麼的,這次並沒有理她。有了孩子他更是絲毫不知避諱,一手攬住蘇睿白的腰將她護著,往機場外走去。
易冉嘰嘰喳喳的不停的說著話,臉上是一臉的陽光,早已看不出受傷的痕跡。越是裝作若無其事的人,心底越是不能釋放。隻是將自己都偽裝起來。
蘇睿白看著她那笑臉,莫名的有些酸澀惆悵,卻不願意再提起。在時間的痕跡下,所有的疤痕都會褪去。隻是褪去的過程是痛苦的,但也總比時不時的揭一下的好。
易冉走了許多的地方,拍了很多的照片。有的已經拍了出來做影集,有的則是還在相機裏未洗出來。
她和蘇睿白坐在後座上,兩人嘰嘰喳喳的說著話。她興致勃勃的講解著每一張相片的由來。
她拍的並不是隻有風景,還有人物。有的是熱鬧的街頭,有的是鄉村的小路上牙齒落光,滿臉皺紋卻笑得異常的燦爛的異國垂暮老人。還有的是滿臉泥巴玩耍的純真小孩。
當然,這許多的照片中。不乏小鮮肉和身材火辣的美女。在鏡頭之下,無極限的展現著自身的美。
易冉也有自拍,不過很少很少。其中有一組是她站在一片金色的向日葵之中,側臉在陽光下明媚而憂傷。
飛快的看完了照片,易冉得意洋洋的衝著前麵的易楠臣道:“哥,我的技術又進步了,你說對吧小白姐?”
雖然易楠臣沒看,可她這話卻有些示威的意思。蘇睿白微笑著點頭,道:“嗯,進步了。”
確實是進步了,特別是人物照,拍得很有靈魂。很能抓住人的眼球。
蘇睿白讚揚,易楠臣卻沒說話。從後視鏡中看了易冉一眼。兄妹那麼多年,他當 然知道這小妮子是什麼性格,等著她的下一句話。
果不其然,易冉得意洋洋的揚了揚下巴後一臉狗腿的道:“哥,你和小白姐的婚紗照由我來拍吧。我還要負責把我的小侄子或是小侄女兒拍得美美的。”
易冉本來以為易楠臣會反對的,誰知道竟然沒有。他嗯了一聲,簡潔的吩咐道:“倒了時差去看婚紗。”
提起看婚紗,易冉激動了起來。趕緊的道:“不用倒時差不用倒時差,我們現在就去看。我一定要讓小白姐成為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
這大話說得,易楠臣的嘴角抽了抽。易冉也不自慚,摸了摸鼻子嘿嘿的笑了起來。
雖然她激動,可易楠臣當然不會帶她們晚上去看婚紗。易冉有精力胡鬧,他家那還在肚子裏的小姑娘可要休息。
因為易冉回來,蘇睿白和易楠臣並沒有再回公寓。而是去了別墅那邊。
因為易雲尚早知道易冉回來,早讓阿姨準備了豐富的晚餐。還單獨給蘇睿白燉了營養吩咐的乳鴿湯。
吃過飯,易冉又拿出相冊和易雲尚一起看。看到一所簡陋學校裏的孩子時,她突然開口道:“等我哥和小白姐的婚禮過後我就去這裏支教,已經和校長聯係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