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匹駿馬在官道上飛馳。
“公子,前麵便是滄州城。”
那一襲紅色勁裝的女子轉過頭道,輕紗覆麵看不清表情,卻還是自那眉目間覺察出幾分異域的妖嬈。
俞非晚勒馬抬目,那高高的城牆昭示著重兵之地,時有士兵持槍巡邏而過。滄州位於蕭國與皓國的交界之處,地形險要,易守難攻,也因此成為兵家必爭之地。皓國覬覦這滄州已不是一朝一夕,現在發動攻勢,想必是作了萬全的準備。這一仗,亦是苦戰。
“什麼人?”
一行人皆乘騎駿馬,傲然而立,自然被守城的士兵發現。俞非晚一翻身下馬,笑著對那士兵一揖禮:“兵哥好生威武。我們兄弟二人攜內人回鄉探望父母,還望通融。”
“這滄州如今是魚龍混雜之地,你們快走吧!”士兵一揚手,轉身欲走。
“等等。”俞非晚急急拉住他的袖子,塞過去一錠銀子,“望兵哥見憐我等一片孝心,通融通融。”
“不成。”士兵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銀子退了回去。
“放他們進來吧。”
俞非晚抬目便看見他,立於城門口,一襲白衣在風中多了凜冽蕭瑟,卻依舊飄然如遺世獨立。
“是。”士兵應道,讓到一旁。
蕭莫負那點墨般的眸一頓,有瞬間的陰寒。而他目光所落之處,正是那騎著雪白駿馬的藍錦長衫男子。
風亦棋跟著下馬,無所謂地笑了笑,無視那眸中深意。他牽著馬,走到俞非晚身旁:“進城吧。就算我不餓,小團也餓了。”
小團是風亦棋給這匹白馬取的名字。他說他長得像飯團,又那麼可愛,於是叫小團,鬱悶得她的千裏駒直刨地。對,這千裏駒就是俞非晚的,她越來越發現,這人的確有一種---------無賴的本質。
思及此,俞非晚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回頭道:“盡顏,莞爾,進城。”
兩名女子一頷首,便下馬與二人一並入了城。
“非晚怎會來?”蕭莫負走在俞非晚的身邊,輕聲問。
“沒什麼,不就是沒見過打仗麼,出來見見世麵。”俞非晚打著哈哈。
蕭莫負知道她不願提及,於是也不再追問。
“如今,戰況可好?”俞非晚抬目問道。
“與皓國交戰數次,雖損失不小,但因這地勢之便,倒也未傷大礙。”蕭莫負微微皺眉,“隻是這皓國的態度卻不甚明朗。”
“哦,為何?”俞非晚挑眉,好奇心頓起。
“咳。”風亦棋輕咳一聲,那鳳目掃過,俞非晚這才思及自己逾越了,軍機不可探。於是她改口道:“二皇子殿下如何?”
蕭莫負微微一笑:“二皇兄用兵如神,氣勢如虹,自是無礙。怎麼,非晚認得二皇兄?”
俞非晚一怔,隨即搖頭道:“怎麼可能?我一介凡夫俗子而已。”
“哦?”蕭莫負笑容有幾分意味深長。
“這滄州城還真大,走得我腿軟。”風亦棋懶懶開口,“我們趕了三天三夜的路了,可不比得四皇子殿下。”
蕭莫負側目,對上那鳳目,那一瞬刀光劍影,電火霹靂。但也隻一瞬,隨即恢複了平靜。
“不如非晚就在這裏歇下吧。”他停住腳步,俞非晚側目,那是一間客棧,名為雲鬆客棧,裝飾古樸自然,簡單不失雅致。
“好。”俞非晚應下,便要牽馬去馬廄。
“這?這也太簡陋了吧?”風亦棋有些不可思議地驚呼。重點是,這兒離軍營也太近了吧。
俞非晚微一頓,道:“隨你住不住。盡顏,莞爾,我們走。”
“是。”兩名女子應道。
“哎----------別別別,我住。”風亦棋亦隨上柳盡顏與莞爾的腳步。不住?笑話,不住難道要他回去嗎?
栓了馬,來到那堂中。小二搭著汗巾迎上來:“客官,打尖兒啊還是住店啊?”
俞非晚自袖中摸出一錠金子:“三間上房。”小二接了,應聲吆喝道:“好嘞,三間上房備著-------------”
“非晚。”蕭莫負在她背後喚道,“我先回軍營了,得空再來看你。”
“你忙你的便好,非晚自會照顧好自己。”俞非晚回身應道。眼見那白衣消失在門外,才又轉過身,向樓上走去。
滄州偏遠,戰禍不斷,故而沒有精致臥榻與醇香清茶。俞非晚倒也習慣,躺在那素色棉被之上,念那一句:“春風不度滄州岸。”
閉目,因那晝夜兼程的奔波,終是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