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奏凱臣同蒙敕贈純陽子指點前因(1 / 2)

話說胡小姐自丈夫去後,不知安危如何,又不知他翁婿得見麵未曾,好生掛念,未免傷感。夫人卻勸解他道:“孩兒,你若這等憂煎,恐害起病來,如何是好?今早你哥哥問卜回來,說你爹爹與你丈夫時下就有好音。且自消遣則個。”小姐道:“軍旅之事吉凶未定,好生掛懷,如何消遣?”胡公子急急走來,說:“母親、妹子,爹爹同妹夫擒了劉豫,得勝回朝來了!”夫人、小姐道:“如此謝天謝地。”正在說話,忽報老爺同狀元爺回來了,進後廳相見。夫人道:“老相公經年戎馬,今幸凱旋,軍中事兒老身不知端的。”胡招討道:“夫人,那日承王命前去,被兀術、劉豫圍困,幸賴女婿兵到,又是仙姑雪夜策應。”夫人、小姐道:“哦,又是仙姑娘娘去到那裏顯聖了。”胡公子聽得,縮頭伸舌道:“啊也,古怪古怪。”胡招討問道:“賢婿,隻不知仙姑怎生模樣?老夫待畫他一幅神像,好得焚香禮拜。”夫人、小姐道:“正該如此。”龍狀元道:“與令愛一般形影,畫幅喜容,便是仙像。”胡招討道:“哦,有這等事?”說到此處,隻見龍興急急跑來,說:“稟爺,朝廷差白爺齎恩詔到了!”胡招討、龍狀元說:“快排香案迎接。”龍興道:“曉得。”

隻見白爺捧詔前來說:“長班先去稟胡爺宅裏,快排香案。”長班道:“報過多時,俱已齊備了。”招討、狀元迎出拱手道:“元來如此。”白爺對胡公子道:“胡大兄快挽冠帶。”胡招討道:“小兒何故有冠帶?”白爺道:“自有時典,開讀便知。”胡公子換了武時衣帶,自己說:“列位賀喜,這是天上掉下來的紗帽。”眾人一齊跪到,方才開讀,詔曰:

頃者胡塵紛擾,國步多艱。矢誌勤王,功成翁婿;陰謀助順,力借神仙。茲時進爾都招討胡章為兵部尚書;妻朱氏封韓國夫人;子胡連授錦衣衛正千戶。狀元龍驤進翰林學士,妻胡氏封秦國夫人。所奏天目山仙姑封白衣元君,有司立廟崇祀。逆賊劉豫淩遲處死。一應效勞將士,俱以次論功升賞。欽哉。謝恩。

眾拜道:“萬歲萬歲萬萬歲!”胡招討道:“龍興看酒過來,正留白爺飲酒。”有人報道:“權臣秦檜一朝安靜。”眾公問道:“怎麼說?”那人道:“昨夜三更時分,被嶽爺爺一頓鐵鞭打死了,喜殺了滿城百姓。這時候才上下始安了。”眾公道:“快哉快哉!”

白爺已自告別回去不題。卻說呂洞賓大仙領著長春子說:“那龍驤功成名遂,夫貴妻榮,好不受用,好不快活。既是你成就他事業,我豈不可指點他後日終果?今日他合宅到湖上賞雪,你可仍作弱妹模樣,使他父母兄弟相見之時,把那花園晚會的事兒一朝冰釋。隻是一件,偌咱天氣嚴寒,彤雲密布,雪繁風狂,路僵冰凍,那龍驟未必到湖心亭畔。不免叫柳樹津指引前來,有何不可。柳樹津何在?”柳樹津走來說:“師父有何遣差?”呂仙道:“柳樹津,你可仍變舊日枯椿,站在西湖岸上。待龍驤係船之時,即用一陣好風帶到湖心亭來見俺,不得有誤法旨。”柳樹津道:“領法旨,俺即去也。”呂仙道:“長春子,你道那龍驤弱妹前身是什麼樣人?”長春子道:“這個弟子不知。”呂仙笑道:“你還不知道?龍驤是王母燒香童子,弱妹是王母執拂侍兒。因他兩人動了一點凡心,滴在塵世。王母又恐他墮落泥塵,轉身不得,又使你撮合姻眷,複歸正道。”長春子道:“呀,元來弟子根本都是王母指化。”呂仙道:“你那時正果不明,仙凡兩味,那裏知道?又一件,大凡世上之人,隻要成自己功業,那管他人利害?汝乃山木之妖,一點仁心,如珠在腹,既利龍驤之有,複念龍驤之無,伉儷功名,樁樁替他成就,故吾輩與你一粒金丹,了完你的正果。雖則是仙家功德,亦是上天報應。”長春子道:“敢問師父,不知龍驤日後也可超升到洞府來麼?”呂仙道:“這個你不要管他便了。”長春子道:“不知弟子怎麼修為才到上乘?”呂仙道:“你聽著,再休想芭蕉變羅帕、薔薇做影戲,把這方寸之地時常料理,便是上乘囗基了。”長春子道:“曾與他明珠作聘,又替他雁塔題名,又幫他奏凱旋歸,這都是長春子的氣力。至於上乘法兒還望師父扶持。我同師父在湖心亭等候他去也。”

卻說龍興承主人分付,說:“俺龍爺同著合府宅眷要到湖上賞雪觀梅,叫俺備下兩船在清波門伺候。我想俺老爺隻管自家快活,那管我們受苦,這等大雪怎生行走?且喜船已備下,不免到前麵酒鋪上沽他一壺,伺候上船便了。正是,受他衣食憑他管,不顧天寒與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