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的心一下子碎了,肝腸寸斷……
九天又聽到那遠遠的斷斷續續的聲音:“我……你……”
九天悲壯地道:“大俠……你和玉仙一樣,我的心永遠守著你們!有了你們,我今生足矣……”
九天忽地看見他眼睛裏露出晶瑩地笑意和感激……也許這也隻是一種癡情的幻覺。
“大俠——大俠……”呼號的北風將他的聲音送去好遠好遠。
天,黯黯的,像是裝滿了世間悲痛和慘烈,沉重得似乎馬上要塌下來。
“大俠,你不能死,我不能讓你死!”
九天馬上又給他用內功進行救治,但他的眼睛分明已經永遠地閉上了。
九天抱起他,縱身上馬,向鳳仙家急馳,他相信有藥能治好他,他不會死。
驀地那馬就消失在群山之中。那激切而悲壯的奔騰之聲卻久久回蕩在群山間。
九天一路打馬急行,累死了兩匹好馬,終於奔回那個藥莊。
九天還在院壩裏就抱起黑臉少俠,給鳳仙和她爹跪下,大聲道:“老伯快救命!我知道您老能夠起死回生……”九天說著痛哭起來。
藥老和鳳仙忙上前去將九天扶進屋裏去,將黑臉少俠接過去放至一個檢查病人的床板上,鳳仙和她爹一人拿一隻手給黑臉少俠切脈。
老人極其認真地切了好一會脈。脈顯然是沒跳動了,但老人仍然仔細地感覺哪怕一絲溫熱的什麼感覺,隻能是一種感覺了,因為脈早就沒有了。但他曾經治好過脈搏停止跳動的病人。
鳳仙已是淚水長流,她知道這大俠已經死了,斷難起死回生。但她看到九天那悲痛欲絕的神情,她什麼也說不出,隻有忍不住的淚水滾滾而下。
老人望著九天悲痛得幾乎失去理智的樣子,什麼也不說。
九天急切地道:“老伯,他真的還沒死,我一直還聽到他在說什麼……”
老人沉聲道:“首先我問你:你相信我不?”
九天真切地道:“相信!”
老人沉聲道:“那我就一定盡力了。”
九天跪到地上給老人磕頭:“謝謝您老!謝謝您老!”
老人神情凝重:“不過,你還是要往開處想啊……”
九天道:“我明白。我信任您!”
老人點點頭。
九天:“我現在去辦點事就來,求您一定將他救活……”
“你是還想為他做點什麼嗎?”
“是的。”
“那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鳳仙流著淚:“你就在這裏吧,我好怕……”
九天誠摯地望著她:“你放心,我算了命的,要活九十歲呢。”
鳳仙淚水漣漣地望著他,將一切都融入那含淚的眼神。那含淚的眼神告訴他:“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就和他一起去陪你……”
兩天兩夜的急驟奔行,九天來到蠻州天府城。
九天飛簷走壁,蝙蝠一般很快就到了方正福那個小樓的屋頂。他輕悄悄揭去一塊瓦片,向下窺探,不見什麼異常,便又如蝙蝠一般溜下走廊。樓下四方都有站崗的,但他們一點感覺也沒有,大概怎麼也不會想到剌客會從天而降。
恰恰這夜天很黑。九天一閃就貼到了木格子窗下。根據他分析,這必是方正福的睡房。九天用舌頭將窗紙舔開一點小眼,向裏麵一看,抽屜上放有一支亮著的蠟燭,那床上睡有一個人。他開始向裏麵噴射神藥。他知道有的人睡覺前都服解昏睡的藥物,以防不測,但這神藥恐怕是沒有解藥的。
少許,九天輕輕撥開木格子窗葉,如一綹輕風進了房裏,仙指一飛,便點了那睡者的癱軟穴、啞穴。再認真看時,不禁大吃一驚:這人不是方正福!九天想,這真是太好了,首先就找你這東西算賬,我看你今天還往哪裏逃!
九天輕身一飛,在站崗人的背後落定,他這功夫輕如發絲,挨著了崗哨背膀竟然毫無查覺!
九天手一伸就點了對方啞穴和暈麻穴,將他抱至牆壁邊靠著,再點一下定身穴。依次將四個崗哨都極快地如此辦理了,完全悄無聲息。除了樹上吹落下地的幾片葉子,發出的沙沙聲,再也沒有別的什麼聲音。
他將一個窗戶窗紙舔開一小眼,噴進那神藥,然後輕輕撥開窗葉,隻聽“嗖”的一聲,一支毒鏢從他肩旁擦衣而過,他如果沒有經驗,不將身子閃到窗旁再伸手去撥窗葉,這支毒鏢就正好射入他的胸口。好險!
這時窗葉已開,他如一綹風飄進去。他分析那支鏢不是人發出的,隻是一支安在窗台上的暗器。有人的話,斷然中了他那神藥的魔,哪還能發什麼鏢呢。
床上竟然沒有人,空空的!他能在很黑的地方看清東西,他練就的有一種夜視功。根據情況,這間也是方正福的睡房。他查看了這屋內的所有房間,不曾睡人,而且每個窗台上都安有暗發毒鏢。他想這個方正福真是太狡猾了,真把他沒有辦法。
九天怎麼也不會想到,方正福仍然沒有睡在這屋裏。他睡在地板下麵的地道裏。這顯然不能算是什麼地下室,空間不大,僅能放下一張床。這地道可通院子裏那口水井,井壁有抓手的縫隙,可以爬出去。這是他來後秘密請一個人修成的,修成後當即就用毒酒將那人毒死了。
地板是木板鋪成的,緊緊的,在床下有一小門和開啟機關。誰也不會想到這下麵有秘密地道。眼看九天就要與這方正福失之交臂。
九天此時想起遙遠的黑臉少俠,不禁五內欲焚,他是想提著方正福和鄭總兵的頭去讓他看看,也許他會高興地驚醒過來,死而複生。哪知是這樣!他恨不能將這房子燒了。
這時九天的動作雖輕,瑟縮在下麵地道裏的方正福還是感覺到了上麵有人走動的聲音,並判斷這不是一般人弄出的聲音,必定是剌客入室了!他的心跳得不一般,不敢聲張。他現在武功自從那次中毒鏢後大大減弱了。後來他感覺到腳步聲沒有了,就從地道裏爬向水井,再悄悄探頭窺視。這時就見屋脊有一人影,一晃而逝,他稍一思度,感覺到這人是九天,身子駭然一縮,竟然呼地一下滑入深深的水裏!
這井有三丈多深,僅水就有一丈多深,他的腦袋盡入水中,渾身上下濕透。這時正是嚴冬的寒風凜冽時刻,一時間骨肉寒徹,上下僵硬。他伸手亂抓,可偏偏井壁由於水沁日久,甚是滑膩,怎麼也抓不住!他也不敢喊叫,害怕九天聽見,同時他也知道周圍的人早給九天製服了。他又急又氣。幸運的是這時九天已經走開,加之這井深,響聲也像是在地底下,九天也沒注意到。
但方正福發誓要爬起去,想法調動部隊,調動那些請來的武功高手,將九天抓住或是打死!
九天已經來到鄭總兵住處。
鄭總兵自從九天消聲匿跡後,就搬回臥室裏睡覺了。這次打敗了農民起義軍,他更是大膽了。九天進到他臥室後,關好窗戶,點燃蠟燭,然後揭開被子,果然是鄭總兵,他已被他神藥治服。
九天點了他一些穴位,就給他吹進一點解藥粉末。
當鄭總兵睜開惺忪睡眼,呼地一下子那眼睛就啪地如熄掉蠟燭的窗口,黯然失色。
九天道:“怎麼,不認識我了?”
“認識,是無名神俠。”鄭總兵想動一下,但渾身已經變成了一灘稀泥,連手也拿不動。
九天:“對不起,又打攪了。我本是不打算來找你麻煩的,哪曉得你又逼著我來了。今天你怎麼說?”
鄭總兵:“我想你就當一回人間的諸葛亮,作如我是孟獲吧,還……”
九天:“你不是孟獲,在這裏你就是天王朝。你幾次說的話,發的誓,原來都和狗子放的屁一樣。”
鄭總兵:“那是,那是。”
九天:“原來你們隻是裝扮得堂皇,其實,你自己說:是什麼!”
鄭總兵:“是小人。”
九天:“還是什麼!”
鄭總兵:“是禽獸。”
九天:“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