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東麓的保定城,雖不是名城大郡,卻也物阜民豐,市井繁華,多有燕趙豪傑會聚於此。
這日午後,自武林大豪梁天橫的後園裏,傳出一陣叮叮咚咚的琴聲。那琴聲音韻醇和,細而不迫,若環佩鳴於九霄之上。一個白裳少女斂眉低首,端身凝坐,琴聲自她指間如清泉般流出,又聽她低聲吟道:“蘭生空穀,無人自芳;苟非幽人,誰與相將。”
白裳少女對麵坐著一老一少兩人,老者身材魁偉,氣度威猛,正是江湖中威名赫赫的河北武林大豪奪命飛鷹梁天衡,坐在梁天衡身邊的是一個三十左右的豔裝少婦,容貌秀美,眉黛含春,眼波流轉,蕩人心魂,卻是梁天衡的繼室史雲兒。一曲終了,史雲兒笑道:“倩兒的琴彈地越來越好了。琴中之意正合倩兒的身份,我們的倩兒不就是一株空穀幽蘭嗎?隻是不知將來哪個王孫公子有福,將這朵蘭花摘到手。”梁天衡笑斥道:“你不懂琴意,休要胡亂評判。這曲《佩蘭》乃自抒高潔情懷,既無孤高自賞之意,更無鸞鳳求凰之情。”
那白賞少女正是梁天衡的獨生女兒梁倩,梁倩輕身站起,滿麵含笑,道:“父親最喜歡聽二娘彈琴,就請二娘彈奏一曲吧。”史雲兒剛要站起,忽見一個家丁急匆匆走進後園,手裏拿著一把匕首和一張黃色紙箋,走到梁天衡身邊,躬身行禮,道:“這紙箋是剛剛在客廳的廊柱上發現的,被匕首釘在上麵,請老爺過目。”
梁天衡伸手接過,掃視了一眼,不覺麵色微變,將紙箋揉在手中,向二女道:“你們先在這裏玩耍吧,我有些事情要辦。”梁倩關心父親,問道:“又是什麼人前來挑釁嗎?”梁天衡享譽河北武林,因此常有練武之士前來挑戰,以期一舉成名,梁倩和史雲兒倒也見的多了。史雲兒站起身來,走到梁倩身邊,笑道:“還有什麼事情你父親擺平不了的,你就快別操心了,我們蕩秋千去。”說著拉起梁倩就走。梁天衡看兩人如穿花蝴蝶般輕盈而去,眼中露出深深的憂慮之意。
梁天橫來到前廳,已有兩個精壯漢子等侯在那裏。兩人一臉焦急之色,見到梁天衡叉手施禮道:“大哥,是鄭濤那廝來下戰書嗎?”這兩人乃是梁天衡的拜把兄弟霹靂手程浩和斷魂槍孫剛,兩人並無家室,和梁天衡住在一起,三人並稱太行三雄,在晉冀一帶闖下了不小的名頭。
梁天衡臉色凝重,點點頭道:“不錯,他約我今晚二更在城南的蜈蚣嶺比武。”說著將手中紙箋遞與二人,兩人揭開看過,孫剛大罵道:“鄭濤小兒太也狂妄,竟找到咱們太行三雄頭上來啦!”梁天衡道:“鄭濤半年來專找武林成名高手比武,已有數十人敗在他的手下。鄭濤心狠手辣,和他比武者非死即傷,但江湖中卻無人知道他的來曆。”程浩道:“兵來將擋,難道咱兄弟還怕了此人不成?”梁天衡搖搖頭道:“傳聞鄭濤武功極高,且下手絕不容情,他隻向我一人約戰,今晚兩位賢弟就不要去了。我如有不測,請兩位賢弟照顧好倩兒和你們的嫂子。”孫剛高聲道:“大哥說哪裏話來,太行三雄禍福同當,生死與共,我們兩個豈能做縮頭烏龜?”梁天衡知道無法阻止二人,微微歎了口氣,隻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