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館,可是老太太的心頭肉嫡親閨女、金家的唯一一位大姑奶奶住過的。從打這位姑奶奶十年前出了閣,後來又隨著夫家去了沿海,含香館便徹底空置了下來——之前離得近,姑奶奶回來還偶爾住上一住,她這一走,便有幾個姑娘都盯上了那個院子,子琳還因此和老太太狠撒了幾次嬌……
這樣也好,將這丫頭捧到最高處,回頭才會摔得更狠。這內宅這麼久都沒有大靶子了,老太太這是閑的沒事兒拿六丫頭解悶兒啊這是。
想罷這些,二太太也就掛著微笑應了,又客套道:“隻是這些日子未免辛苦您了,熙兒還不起來謝過祖母?”
金熙傻顛顛的打老太太身旁立起來,鞠了個深深的躬道:“謝謝老祖宗!”
心裏卻罵道,你個老狐狸老妖怪,你必是明白出頭的椽子先爛吧!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槍打出頭鳥,縮頭烏龜不死、死那伸頭兒的王八,你當我不懂嗎巴拉巴拉巴拉。
老太太被她的傻不顛兒模樣逗壞了,再加上一句老祖宗,更是笑得不行,口裏卻道:“如今不講這麼稱呼啦,傻丫頭,還當是前朝時候兒呢啊?你大哥哥二哥哥和三姐姐他們都是洋派人兒,都愛管祖母叫奶奶呢,聽著倒是比祖母親切些,隻是祖母都弄不懂他們到底是在喊誰了。”
得,又被這老太太繞了進去,拿她當名頭把兩位少爺還有那金子琳都敲打了。這大宅子竟比電視和書裏說得一點不差甚至還有過之,看來往後還真是得愈加小心了。
來之前,金熙本以為個個都會對她橫眉冷對。若真是那樣倒好,幾天打翻一大片,金文清也就不得不送她到外頭住著去。現如今看來個個都是笑麵虎,壞主意都在肚子裏憋著呢,想要正麵衝突可就難上加難了。
不過這又算什麼,這才來了半天兒不是,日子長著呢。這些人會話裏話外敲打人,她也會話裏話外激怒人,慢慢來不著急,先陪著他們玩膩了再說吧。她也想看看這些人到底有什麼真本事能拿出來使呢,總是說話擠兌人算個什麼能耐?
又說了些有的沒的,比如幾位姑娘冷嘲熱諷說六妹妹好福氣、被祖母留在主院兒裏住下了,又給了含香館吧,又說女校可不是好進的、六妹妹你識幾個字兒啊,給我們說說吧,金熙一律是不笑不開口,開口便氣死一大片。
“姐姐們從沒住過祖母的主院兒吧?怪不得如此羨慕我。”金熙眯著眼笑道,“我識過的字兒嗎,不多也不少,大當家的砸窯兒去帶回來的書,沒有幾百本也差不多,我全都讀過了。”
金子琳登時興奮了,這傻丫頭還真是個吹牛不上稅的:“對了,六妹妹快給我們學學,土匪們是如何打家劫舍的?你隨著去過沒有,好玩不好玩?”
不等金文清開口斥責金子琳,金熙便冷笑著開了口:“三姐姐說錯了,我們射馬嶺的綹子從來不打家劫舍。所謂的砸窯兒,都是劫富濟貧。”
“劫富濟貧三姐姐懂麼?有勁隻對大戶人家和有錢的地主老財使,從不動窮人一根兒手指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