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家老太太被媳婦們連逗帶笑的說了幾句,臉上的厲色終於褪去,拉著金熙的手卻一直沒撒開:“你祖母來了沒有?快領著我見她去,我幫你敲打敲打她!沒出嫁的姑娘家,哪能叫她這麼使喚?她不心疼我都心疼了!”
若不是數九嚴寒天氣,金熙早就大汗淋漓了。覃家這幾位跟她如此示好,這是給萬美琪瞧呢,還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眼角餘光蕩見覃慕楓,她的心裏更是一冷——這家夥滿眼帶笑的望著她做什麼?他的老情人萬美琪不就在一旁銷魂蝕骨的立著麼,還不趕緊上前獻獻殷勤,以重拾舊夢?
這當口金家大太太也打酒樓裏迎了出來,親熱的攙扶了覃老太太,又囑咐金子音金子明姐妹倆招呼著覃大太太覃二太太,一行人轉眼間便走了個幹淨,隻剩下覃慕楓、金熙和萬美琪立在酒樓門口,金熙翕動著嘴唇,暗念尷尬啊尷尬。
不過還好,金予辰簡直就像及時雨,眨眼便出現在三人跟前——金熙當然知道,這是大太太進去後囑咐的,叫他出來招呼覃慕楓。
覃慕楓慌忙從金熙身上挪開目光,笑著跟金予辰打招呼:“我才念叨你小子跑到哪裏去了,你就立刻出現。”
“你家千金百歲兒那幾日,我剛好不在京城,真是對不住了,等辦周歲宴席時一起補回來可好……”
兩人就這般絮叨著家常離去,萬美琪想追,卻又不敢。猶豫了半晌,在金熙耳邊扔下一聲冷哼,到底進了酒樓朝二樓偏廳而去。
金熙這才鬆了口氣,才一抬頭又驚出一身冷汗。眼前這個做歐洲貴婦人般打扮的女子,是許衍芳?她臂彎之中挽著的那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卻又是哪個?
“小熙!”許衍芳拋下那男子,兩步上得前來拉住金熙的手,嬌嗔道:“不認識我了啊?還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我?枉我這些日子總是時不時念叨你,你是一點兒都不想我啊!”
我想你?這許衍芳精分了吧!或是要當著著那胖男人麵前,顯擺她許衍芳與前夫家沒有一點嫌隙,與前小姑更是親如姊妹,是個懂事的、大方的、不計前嫌的好女子?
“往後再見麵,就叫我朱迪吧,或者叫我賈太太也行。對了,我忘了給你介紹,這是我先生賈雪藩,雪藩啊,這個就是我老跟你提起的金熙,你別瞧她瘦瘦苗苗的,渾身都是力氣,一個人就能扛著我樓上樓下的跑著找醫生呢。”許衍芳嬌笑著招呼胖男人過來跟金熙見麵。
呃,沒想到許衍芳真是個……豪爽的,前些天不還打電話到金家去哭鬧呢嗎,怎麼轉眼間就嫁了人?嫁人也就罷了,好不好歹不歹的閉著眼摸,也不至於摸到這麼一個大肉球吧?大肉球也就罷了,怎麼以往的事兒竟然一點都不對他避諱?
胖男人賈雪藩到了金熙跟前,卻是一派紳士風度伸出了肉乎乎的手掌,打招呼的聲音也是極其磁性深沉有魅力,閉著眼聽,簡直就像某電台的某著名播音員,勾人得緊!
金熙跟賈雪藩握過了手,又聽許衍芳絮絮叨叨的說著賈雪藩的身份,心底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看來以貌取人真是要不得,這位發福發得沒了邊兒的男人,竟然是國會議員?
再看賈雪藩對許衍芳那種略帶寵溺的微笑,許衍芳又回了他一個明媚燦爛的笑臉,金熙迷茫了。
迷茫之後,金熙歎氣。看來到底誰是誰的那杯茶,還真是不好說呢。許衍芳這種女人,要的不就是一份父兄般的無邊寵溺麼,金予豪當初給不了她,賈議員卻是可以的……胖點兒老點兒又怎麼了。
迷茫之後歎氣之後明朗之後,最要命的難題隨即就擺在了金熙眼前。麵前這兩位,一定是沒有請柬的,請到偏廳裏去吧,卻未免失了禮貌與大方,何況賈雪藩這個國會議員的身份,也有些唬人。要不然,上去找老太太商量一番?
金熙用眼角餘光四處尋覓著自家人,無奈酒宴就要開始了,客人想必也來得差不多了,大太太也好,金子音金子明也罷,一個都見不到。金予君倒是還在門外立著,可把眼前這兩位交給他先敷衍著,她也不放心啊。
許衍芳似乎看出了金熙的猶疑,忙笑著重新拉起她的手:“你別為難了,我不過是來送一份禮物,酒宴嗎就不參加了,雪藩他還有個重要應酬,我馬上就陪他走了。”
低頭打隨身鱷魚皮包裏取出兩隻盒子遞給金熙,許衍芳頗為情真意切道:“你替我祝福兩位新人白頭偕老比翼齊飛。”
賈雪藩又從大衣內兜裏掏了張名帖,雙手拿著遞給金熙:“這是我的名片,請金六小姐惠存。內子不止跟我講過一次,金六小姐對她的照顧與……與教誨,雪藩甚是感激。”
“這張名片,在金六小姐不為難時也許不值什麼,隻是個聯係方式而已,反之呢……”
“雪藩——”許衍芳嬌嗔著拉長了聲音:“什麼反之啊,難道你還想叫小熙遇上了什麼大事,非得你出麵解決不可的?我倒寧願她永遠用不上這東西呢!”
金熙心底的震驚簡直無以倫比。許衍芳的成長是不是也太快了?難道所謂的一個好男人能成就一個好女人,一個好女人也能成就一個好男人的說法兒,並不是胡說八道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