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山草藥種植園忙碌了五六天,金熙愈發覺得當初武德誠叫她先將園子建好的提議無比英明。
雖然天氣還沒炎熱起來,畢竟也是進了五月。這片小山坡離村落又有些遠,若不是早早建好了房屋挖好了井,等大夥兒都忙活得又渴又累,哪裏有地方歇腳,又哪裏會有廚房做飯吃燒水喝。
過來打短工的農人也勸過金熙,說有他們在、金小姐完全可以放心,並不用每天都大老遠的跑過來受累。
可金熙實在不放心那些草藥苗兒。不用說現在尚是移植的最初階段,就算它們已經落地生根了,她還是惦著每天都來瞧一瞧,再趁著他人不注意,從空間拎出些井水來澆灌噴灑一番——之前在山裏,後來在火車上,若沒有空間裏的井水,那些苗兒真是難以堅持到種植園裏來落戶呢。
武德誠給她的各種種子,早幾天也已經播撒下去了,再有個十來天,想必也都該爭先恐後的發芽出土了。播種前,她帶著農人們浸種,浸種的水,也是她提前從空間裏打出來的;播種後,她又和農人們一起搭建了遮陽的小棚……
“等我這個種植園做上兩年,銷路想必也不成問題了,鄉親們也可以在自己地裏種上一些,你們隻管種,我來收購。這東西畢竟比玉米穀子好賺些。”金熙坐在地邊兒拿草帽扇著風兒,笑吟吟的大聲跟農人們聊天。
幾個農人對視一眼,都覺得甚是驚喜。村子裏的人這幾年跟著金小姐,日子確實比以前好過多了。如今眼瞅著又能多一個能賺錢的路子,怎麼能不高興?
之前的幾年,土地稍微多些的農家,已經開始栽種玫瑰和薄荷了。他們隻需把花草打理得枝繁葉茂,並不用擔心賣到哪裏去,隻因到了收獲季節,金小姐便將花葉全部收走,直接送進蘊芳日化廠了。
而自家土地太少,隻種口糧都不夠吃的人家兒,便在自家小院裏圈了籠子養起了雞兔,養肥了給金小姐送到烤肉館子,錢也是當日結算。雖說農家貧窮,養不起太多活物兒,賣了雞兔的錢買些柴米油鹽已經足夠,甚至還略有盈餘。
農人們直起腰杆兒打量著這二十來畝的半坡地,似乎看到自家地裏也長起了鬱鬱蔥蔥的草藥,滄桑的臉上皆掛滿了幸福滿足的微笑。
此時卻有個三十來歲的農婦低聲嘀咕道:“金小姐既是說了,咱們也能種這些,為何不現在就張羅咱們種起來,還要等兩年?我家那三畝多的地,若全換成種藥材,能多賺不少吧?”
她近前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男子忙低聲製止她:“關嫂子還是老老實實聽金小姐的吧。你沒聽金小姐說了,要等銷路沒問題了,才叫咱們種?你就算種了人參,沒人來收購,也得幹瞪眼,等全爛在地裏,還不得哭死啊!”
“再說了,你把地都種上藥材了,扭頭再去買糧吃?買糧吃貴不貴,你自己還沒數兒嗎,種藥材賺的錢,全給了糧鋪子了!”
“還不如踏踏實實等上兩年,都不用等關大哥寄錢給你,你幹短工賺的錢也能多買上兩畝地,一頭兒種口糧,一頭兒種草藥,兩不耽誤。”
農婦不屑的撇嘴:“滿京城那麼多藥堂,沒人收購怕什麼,大不了我推著車挨家挨戶送去。”
男子嗬嗬笑了兩聲:“我肖傳海再不濟,祖上也是遊醫出身,對草藥這東西多少懂些。你當藥堂裏都是把草藥拿去便用?燒、煉、炮、炙,切片、去皮留肉、須根分開,棄頭足翅……哪一樣是你能懂得的?”
“咱們單說一個炮製,就得分多少種。酒製、醋製、鹽製、蜜炙,幹蒸、濕煮、暴曬、陰幹,你又會哪個?”
農婦又羞又惱:“你這書呆子莫跟我這裏掉書包。你倒是什麼都懂,如今不也是跟我們一群老農混在一起,出來打短工賺點兒刨地錢?”
清脆的笑聲打二人身後響起。農婦慌張中扯出一臉笑容回了頭,肖傳海卻不慌不忙的轉過身來:“令金小姐見笑了。”
金熙卻止住笑:“肖大哥,不想你還懂得中藥炮製,我過去怎麼不知你有這本事?”
“切,他懂什麼啊,我看不過是拽文吧!真懂那麼多的話,早就進城找藥堂當先生去了。”農婦一臉的鄙笑。
肖傳海也不跟那農婦一般見識,不卑不亢的回金熙道:“我幼時曾跟著家祖父學了一陣子,可惜祖父走得早……並沒學得大成。隻有照著圖譜記得的數百種草藥,雖過去了二十幾年,也還算記得清楚。”
“這倒是巧得很。我這裏正好缺個管事的,不知肖大哥願不願意試上一試?其實也不過是照料下種植收獲而已,咱們又不是要開藥堂和炮製作坊,懂得區分各種草藥已經足夠。”金熙笑問道。